第7章

這日午後,趙妧沒有依照趙嬙的話去崇文殿,而選擇在殿內看書,後來看得倦了,單手撐著頭假寐,忽聞一串雜亂的腳步聲“咚咚咚”跑到她寢殿內,她猛地驚醒,只見桃奴上氣不接下氣,“公、公主,大事不好!”

趙妧即刻放下書卷,一臉緊張:“發生什麽事了?”

“七殿下他……闖禍了!”

“雉哥兒?”趙妧自早上起床,大半日都心神不寧,起初以為是之前留下的後遺症,沒有多在意,眼下看來是真的出事了。

“七殿下在後苑沖撞了尹美人,尹美人身子見了紅,一直叫疼不止,太醫局的人已經前去秋霞閣會診,聖上匆匆趕去,怒斥了七殿下並叫皇城司的人押走了,看來是出大事了!”

“什麽!”趙妧忽的提高音量,神情變得激動,呼吸也有些急促,皇城司掌宮中禁衛,沒什麽大事一般不會動用,趙妧萬萬沒想到她父皇為了尹美人會如此嚴懲雉哥兒。

“他被押去哪兒了?”

“聖上生怕此事聲張,就叫皇城司的侍衛暫時押回了棠梨閣禁閉,聽候發落。”

“走,我們去棠梨閣。”她本想找景隆帝為雉哥兒說情,轉念一想,尹美人出了這麽大的事一定還在氣頭上,還是先找雉哥兒問個清楚。

一到棠梨閣,就見門口站著兩名侍衛,神情嚴肅。若非有大事,掖庭中除了景隆帝與內侍宮女,侍衛是不允許進出的,他們如此明目張膽地立在棠梨閣前,可見事態已十分嚴重,趙妧迫不及待想見到雉哥兒。

上一世,雉哥兒與尹美人並無任何過節,如今橫生事端,恐怕與她的重生有莫大的關系。

“公主,聖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棠梨閣。”到棠梨閣前,趙妧被無情地攔在了門外。

“連我也不能進?”趙妧兩眼無辜地盯著兩名侍衛小哥哥,單手捏緊手絹作捧心狀,好像下一刻就要暈倒在人前。

整個大內誰人不知,聖上最寵愛的昭華公主自小身患頑疾,倘若有什麽閃失,那可是要丟腦袋的,侍衛小哥哥們面面相覷,陷入兩難。

“你們偷偷放我進去,我不會告訴父皇的,咳咳。”

眼見小公主臉色已經十分慘白,侍衛小哥哥們沒有辦法,立刻站直身軀,目視前方,裝作什麽都沒看見,趙妧眨了眨眼以示感謝,隨即拉著桃奴飛速溜進了棠梨閣。

棠梨閣本就清雅,今日卻是冷清至極了,宮女們站在廊下交頭接耳,面露憂色,左廂房傳出木魚的敲打聲,那是棠梨閣的徐宸妃在誦經祈禱。

“你們七殿下可在房中?”

廊下兩名宮女見到趙妧先是一驚,隨後福身:“奴婢見過公主,公主,您怎麽來了?”

“先別問這個,事不宜遲,快帶我去見雉哥兒!”趙妧急著見雉哥兒,也顧不得禮節去向徐宸妃請安,匆匆命宮女帶路。

雉哥兒被拘禁在他自己的居所,大門緊閉,宮女敲了門,卻聽裏頭發出不耐煩地叫罵聲:“都給我滾開!”

趙妧朝宮女使了個眼色,讓她退下,自己又上去輕叩門扉,回應她的還是雉哥兒的大嗓門:“不是叫你們滾了嗎!”

“你連我都不想見了嗎?”

靜默片刻,門忽然從裏面開了,趙妧看到一雙哭得紅腫的眼睛,心疼極了,她對宮女們吩咐:“我們姐弟講會兒話,你們在門外靜候著。”

“是。”

趙妧進屋關上門,剛轉過身,雉哥兒就撲進了她懷裏,邊哭邊訴苦:“妧妧,不是我,我是冤枉的!父皇怎可不分青紅皂白就將我禁閉,嗚哇!”

“你先別哭,我這不是一聽到消息就跑來看你了嗎?快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好好的你怎麽會沖撞了尹美人?”

“我沒有沖撞她,是她自己滑倒,我正好經過看到想去扶她,誰知道她會誣賴我!”雉哥兒又氣又冤,原本黝黑的一雙眼睛變得通紅。

趙妧用手絹為他拭幹眼淚,拉他到小榻坐下,“當時除了你和尹美人,現場是否還有旁人?”

“還有就是尹美人的侍女,不過她們串通好的,才不會為我作證!”雉哥兒耷拉著腦袋,沒好氣地說。

“真的沒有旁人了?你再仔細想想。”

“人是真的沒了,她就是自己踩了青苔滑倒的。”雉哥兒確定無疑地說。

“你說青苔?可是這個季節,氣候幹燥,後苑又有宮人打理,怎麽會有青苔?”趙妧心生疑竇。

“莫非是她自己事先放上去的?然後自編自演一場戲?”

“父皇子嗣單薄,尹美人懷的這一胎又對趙氏江山至關重要,她向來小心翼翼,絕不會為一己之私而傷害她腹中胎兒,此事必然有蹊蹺。”趙妧暗自揣度,似乎並不相信尹美人會以身犯險誣賴雉哥兒。再說雉哥兒只是養子,不一定是儲位人選,尹美人犯不著做這樣的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