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第3/4頁)

可誰知半路殺出個程咬金殷楚,三言兩語間,就從他們這群人口袋裏討銀子了。

偏生他這麽做,沒人能說他的不是,連靖文帝都不能,甚至連剛才那般無禮的言語也都一筆帶過了。

蕭羅被殷楚這麽一擠兌,非但沒有生氣,反而笑著對殷楚說道:“世子錯意了。不是捐出三年的俸祿,是未來三年,蕭某不領俸祿了。”

殷楚長長的“哦”了一聲:“原來是空口畫銀票啊,那能解當務之急嗎?當然不行。依我看,蕭副相回府後,可以從夫人手上拽幾個鐲子下來,拿去玉風閣,找那表兄掌櫃賣了,這不就行了嗎?”

蕭羅張了張嘴:“恐怕這幾個鐲子,不值得那麽多錢。”

殷楚搖頭:“剛才蕭副相你也說了,天子乃是龍體,怎能讓天子縮衣節食?太子也說了,冬至大宴,那是應該的,民心所向。皇後娘娘都要拿出首飾捐了,你怎得還心疼自己家的那些東西?”

蕭羅瞪著眼睛看向殷楚,心裏想著:皇後什麽時候說要拿自己的首飾出來捐了?你可真是空口白牙亂攀!

皇後被殷楚這麽一說,便也只好點頭:“正是,本宮便是這個意思。”

蕭羅一口氣喘不勻,只好連連點頭:“好,好,應該的。身為臣子,怎麽能讓陛下受苦?那便是臣子的不忠不孝!”

方才剛有幾個大臣也要效仿蕭羅說預提俸祿這樣的話,如今被殷楚這麽一擠兌,俱都改口,表示回家就去砸鍋賣鐵。一陣慷慨陳詞,正殿裏一時間好似戰前誓盟,氣氛浩浩然。

殷楚對眼前這一切十分滿意,又順帶歌功頌德了一番:“國有賢臣,都是天子禦下有方。咱們不若貼張紅紙在崇德殿前,哪位捐了多少,俱都寫出來,也讓他們上朝的時候互相看看,誰才是為國出力的大賢臣。”

靖文帝被他話沖到了這一步,只好點頭應下。

殷楚一開心,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管禮數如何,轉身就說:“你們可別捐太多,千萬讓我在上面拔個頭籌。那些勾欄坊裏最愛貼這紅字,這月哪個小生唱的場次最多,客人打賞最多,俱都寫在上面清清楚楚的。我早就看了喜歡,只可惜不是唱戲的,也沒人打賞,好不容易有次能占紅紙最上的機會,你們可都別和我搶。”

一群臣子早就被他氣的七竅生煙,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如今聽他又拿自己和勾欄戲子相比,更是將其視若仇讎,正眼都不想多瞧他一下。

江茗方才聽著殷楚這話,還覺得他就是習慣性的掏銀子,到了這裏,方才覺得不對。

她不似華京中的諸臣,對殷楚各種荒唐事兒都已經見怪不怪了。可她還憑著對一個將來會戰死之人的揣測,又同是出自於財迷心竅的路數,這才看出其中那一點點的不對勁兒。

這人難道是真的在為山西災民掏銀子?他為了什麽呢?還搞出這什麽紅紙排名,簡直就是怕這些銀子去了不應去的地方,而留的後手,走的明賬。

這麽想著,她便愈加看不懂這殷楚了。

這崔貞引起的一場論戰,從某種角度上來說,收效還算不錯。靖文帝思來想去,反而覺得這山西的事情解決了一半,雖過程他並不滿意,但結果卻是好的。他便開口嘉獎群臣,這頁很快的便掀了過去。

酒菜下肚,未過多時便酒氣上湧,冬至說是家宴家宴,便是皇上賜宴,那也是家宴。皇上便是這一國的大家長,難免愛看些熱鬧,又覺得懷寅今日確實好看,便讓眾人又寫詩填詞,玩些文雅的詞令。

江茗最喜歡這一項,不是因為她擅長辭令,而是她就等著這一刻呢。心裏暗自注意,要把今日寫的好的、不好的,只要是稱贊懷寅公主的全都悉心記下來,回去流到京城裏,給太和樓造勢。

而作這詩詞的人,最好是翩翩公子,那便更有說服力。不然你讓一個耄耋之年的老人誇贊,一來他說的不符合現下的流行,二來一個老頭子誇人,別人會真心實意的覺得好看嗎?

這麽一來,江茗便將目光放在了陸湛之身上,期盼著他快點說出幾句妙語,好讓自己記了去。

殷楚孤零零的坐在昭南王府的坐席上,正閑著沒事兒打量人,看到江茗,順著她那灼灼的目光看去,正是陸湛之。殷楚覺得自己之前果然沒想錯,這小娘子,確實是惦記上陸湛之了。

另一頭殷疇自認為剛才表現尚佳,頻頻與江茗使眼色,暗示時辰已到。他站起身來,借著酒氣上頭出去消散消散,從江府桌席旁走過,待到江茗身旁時,輕咳了一聲,腳步不停的出了正殿。

江茗自然知道他是在提醒那張字條上的內容——酒意正酣,花園相見。可這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呢?菜還沒吃完呢。

殷疇在花園裏等了江茗片刻,外面不比殿內燒了銀炭,溫暖如春,加上又入了深夜,寒風蕭瑟,吹的人渾身發涼。他兜來轉去,思來想去,覺得江茗一個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猛地一見到太子爺,又是如此英武睿智之人,怎能不心動?加上自己方才為鎮國大將軍府可是說了不少好話,就算她不知道蕭羅原本是自己的舅舅,單憑自己還誇了她,也該有所回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