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第2/3頁)

但江茗也知道,人各有各的想法,她也不欲強加於人。

江茗只笑著“嗯”了一聲,她知道憐鶯這般著急,也是為自己著想,生怕自己吃了虧。便對憐鶯說道:“若是日後你有看中的人,只管對我說一聲便是,嫁妝我都給你塞的滿滿的。”

前半句憐鶯信了,後半句只當江茗是說笑。江茗又不是江宛,剛來的時候就一個小木頭箱子,能有什麽東西給自己?但她還是謝過江茗。

“只是不知道這如意居究竟有多少進院子。”轉了半天,江茗扶著一處假山石壁站定,喘了口氣,看這樣子,竟是一天也難以轉完的。

她便說著,就聽見假山後面有窸窸窣窣的聲響,因著少時的經歷,她瞬時警惕起來,往前踏了一步,將憐鶯護在身後,厲聲問道:“是誰?!”

假山後走出來個穿了黛色長袍的男子。那男子長了一雙睡鳳眼,有些懶洋洋的,鼻梁高挺,嘴唇有些寡淡,昳麗風流,確實是一張好面皮。頭發用木簪隨手一紮,下頜線條流暢剛勁,又將臉上的艷化解了幾分,顯得既瀟灑又俊逸,長身玉立,頗有些松竹之姿。可他的眼神卻是冷的,同這寒風松柏、冷峻山石十分映襯。

他半句話也不說,只覷著江茗。

江茗猛然想到,書中原主也是自己走出了桃園,自艾自憐,恰巧遇上一名男子。那男子言談親和,舉止有度,樣貌清雋,便自此住進了原主的心。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懷寅公主的心上人,陸湛之。

這麽想著,她看這男子的臉色便有些不好,明明之前想著要與陸湛之保持距離的,怎得還是撞上了?

既然是陸湛之,江茗便不欲久留,只沖男子福了下身子,說道:“這園子甚大,我竟轉的昏了眼,沖撞了郎君。”說完,她轉身欲走。

那男子見她臉色突變,眼中甚至有些厭惡之色,嘴角便微微挑起,譏笑道:“如意居確實迷眼,小娘子既迷路了,又偏送到了我眼前,豈非有緣?不若一起同回桃園。”

江茗聽他言語多有輕佻,心下蹙眉,原書裏的陸湛之明明是溫潤公子,守禮有持,怎得開口這般?她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

溫潤?有那麽一點,但更多的是股痞氣;

矜持?倘若這般直接不加遮掩的目光也算是種矜持;

如玉?也許吧,倒更像塊頑劣的石頭。

江茗開口推辭:“不勞煩郎君了,我便循著原路回去就是。”

男子輕笑,無視她的推拒:“不勞煩,走吧。”

說完,他率先往前走了一步,又回頭看江茗:“愣著作甚?莫不是還等我用八擡大轎把你擡走?”

江茗吐了一口濁氣,心裏暗罵原書作者,你明明寫陸湛之是一品端方公子,怎得這說話猖狂輕佻的,簡直氣人。張口就來八擡大轎,以為自己是土匪搶親嗎?懷寅公主為了這樣的人傷心流淚,真是不值當。

想到這人之後再朝野上也算是極有權柄,她也不欲得罪,便面上不顯,跟上男子,步子不緊不慢,故意看了一眼那男子的面龐,輕聲說道:“原來如此。”這一聲好似是說給她自己聽的而已。

男子見她跟上,便繼續走,問道:“原來如此?”

江茗裝作失言,以袖捂嘴,卻又忍不住似的瞄了一眼男子的面龐。

男子見她這幅模樣,來了好奇勁兒,問起話來卻依舊沒個正形:“小娘子一直端看我臉作甚?莫不是被我迷住了?”

江茗聽他這般自信,心裏嗤笑一聲,說道:“小女少時曾受雲遊方士粗略指點面相之術,今見郎君面相,有些感觸罷了。”

“哦?是何感觸?”男子挑了下眉毛,更顯得風流俊逸。

“不敢說。”江茗說道。

“都開了口,怎得就不願意說了?”男子掃她一眼,“我即不信陰陽堪輿之術,隨便說說便是。”

兩人踏過石橋,華京天涼,近日天又變得厲害,潺潺流水早已化作一團薄脆冰霧,將暗處的湍急藏了起來。晚菊寥落,再也經不起這寒風,郁蔥繽紛的花瓣抖了一池,同那冰霧卷在一處,表面上看水靜無波,空得閑心靜氣。

兩人並肩而行,憐鶯跟在後面,一邊緊追慢趕,一邊又怕有人來看見,到時候又要有一堆閑話,只覺得自己當這個丫鬟當的竟如此費心勞力。

快到桃園,江茗指尖點過石橋上的蓮花墩,廣袖盈風,朱紅色長巾掃了塵,她倒也滿不在意。

“郎君雙目深邃,當是世家之相,貴不可言。鼻若懸膽,聰慧睿智,學有所成。只可惜眉尾有痣,此處在相術中被稱為夫妻宮。古言又雲,知足者常樂。可郎君難以饕足,難免誤事。”

她想著,陸湛之乃是儒家出身,一部儒學,首在修身,不一定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