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挖好的坑你跳不跳?

房間的窗戶半開,李景允靠在窗邊,將外頭這一場吵鬧盡收眼底。

花月在他面前順從慣了,以至於他都忘記了這人是將軍府裏最兇最惡的狗奴才,瞧瞧對著外人這淩厲的氣勢、這目空一切的動作、還有這不卑不亢的態度,真真配得上一聲“殷掌事”。

欣慰地點了點頭,他轉去了另一側朝著後院的窗邊,想再看看這人那犀利的小模樣。

結果就看見方才還昂首挺胸的人眼下正抱著後院走廊上的石柱子瑟瑟發抖。

李景允:“……”

花月著實慌啊,有氣勢是一回事,可真讓韓小姐和長公主逮著錯處就是另一回事了。別枝有句話說得沒錯,似水有太子殿下護著,她有誰護著?真讓人當什麽狐媚的小妖精往林子裏一拖然後打死,她連喊救命的地方都沒有。

垮了一張臉,她擡頭望了望天,眼裏滿是絕望。

“殷掌事。”樓上傳來了李景允的聲音。

花月一頓,扒拉著石柱站起來,迅速收拾好自個兒,恢復了一個掌事該有的儀態和笑容,邁起小碎步就往樓上跑。

李景允倚在床邊等著,沒一會兒就見這人面色從容地到了他跟前,屈膝行禮:“公子,洗漱用的水奴婢已經打好了,您今日可要上山?”

困倦地“嗯”了一聲,李景允起身讓她更衣,一雙墨瞳從她臉上掃過,又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你在這院子裏,可有聽見那歌姬的消息?”

“公子是說似水姑娘?”花月想了想,搖頭,“只聽聞太子將她安置去了行宮之外。”

眼裏劃過一絲憐惜,李景允嘆惋:“還真是可惜了。”

伸手替他理直衣襟,她笑道:“公子要當真舍不得,便讓太子將人送回來就是,哪有什麽好可惜的。”

“你不明白。”他惆悵地擡手,眼神憂慮地望向遠方,“那哪裏只是簡單的歌姬,只要在我這房裏過了夜,便是殿下打在韓家臉上的一巴掌,長公主那麽護短的人,豈能容她?”

此話一出,面前這小丫頭臉色一白,放在他腰帶上的手指顫了顫,嘴唇也不安地抿了抿。

墨瞳含笑,李景允半垂下眼皮來,又嘆一口氣:“也算爺負心薄情,若納了她,她也便什麽事都沒了,但她是殿下送來的人,爺也不能輕易將她收了,只能可惜她這紅顏薄命。”

眼前這人聽著,臉色更白了,琥珀色的眼眸眨巴眨巴,強裝作若無其事地摳著他衣襟上的雲雷紋:“似水姑娘有太子撐腰,也會薄命?”

“太子於她終究是主子,主子對奴婢能有多少庇護?”他意味深長地道,“似水也是走錯了路,早些往殿下跟前討了喜,得個姬妾的名分,那可就萬事無憂了。”

“公子說得倒是輕巧。”她皺了皺鼻尖,“您的姬妾尚且難為,要做太子的姬妾不是更加難如登天?”

“不試試怎麽知道?”他目光幽深地看著她,“若是坐以待斃,那還不如放手一搏。”

花月一怔,覺得李景允話裏有話,可她擡頭看過去,面前這人又是一副神色慵懶、還未睡夠之態,眼尾有些不耐煩地往下撇,嘴角也輕抿著,沒有要與她說笑的意思。

狐疑地收回目光,花月將他的腰帶系好,繼續愁眉苦臉。

今日李景允是要上山狩獵的,花月從他用完早膳開始就捂著腦袋裝虛弱,等他收拾好東西準備出發,她也就順勢告假,想趁著他不在,把遺物先拿走。

結果李景允關切地摸了摸她的額頭,然後道:“你不舒服,那今日爺就不上山了。”

花月傻眼了,她瞪圓了眼看著他,指了指外頭:“您不去爭今日頭籌?殿下和那麽多人都盼著呢。”

“每年都爭到手,也不見得有什麽趣味。”李景允往軟榻上一靠,滿不在乎地道,“今年讓讓別人也無妨。”

這話太囂張了,從別人嘴裏說出來,定要被罵張狂無度。可這位爺要這麽說,誰也沒法說他什麽,畢竟從大梁開始春獵起,每年的頭籌的確都是他拔的。

花月為難地看了內室一眼,又給他添了盞茶,試探著問:“您要在這屋子裏呆一天,不覺得悶?”

“是有點。”他抽了書隨手翻了兩頁,“那你便去給爺尋點蜜餞來。”

殺人不眨眼的武夫,偏喜歡吃那甜膩膩的東西,花月腹誹兩句,還是轉身要去給他找。

結果剛拉開門環,一盤蜜餞就遞了過來。

“……”別枝端著盤子,看見她就臉色變了變,也不說什麽,擠開她就徑直進了房間。

“三公子安好,這是我家小姐特意給公子送來的,還請公子別嫌棄。”她笑著朝李景允行禮,殷切地看著他。

李景允沒動,仿佛沒聽見這話似的,連眼皮也沒掀一下,翻了一頁書,懶懶地打了個呵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