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皇子的遺物(第3/6頁)

說到後頭,聲音沒在了喉嚨裏,她咬牙,翻出背簍裏藏著的鐵弩,就著弩頭將下頭硬些的土給刨開。

這坑本來就深,沒挖幾尺,她就當真挖著了個木頭盒子,下頭已經跟土凝成一塊,拿不出來,她狠了狠心就將盒蓋一撬。

一個白瓷罐子,旁邊放著一包黃錦,錦布一抖,掉下來幾個印章和兩塊銘佩。

這都是殷寧懷的信物,花月看也沒看,往懷裏一塞,就想接著去抱那瓷罐。

“好生大膽的奴婢,在藏什麽東西?”

旁邊一道驚雷炸響,花月手一抖,下意識地就拿土將瓷罐一蓋,然後擡頭。

一個穿著雪錦的男人站在坑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手裏捏著弓箭,二話不說就拉開對準了她的眉心。

花月一愣,慌忙道:“奴婢是將軍府上的。”

“將軍府……”他目光掃向她懷裏露出的黃錦邊兒,眯眼,“什麽東西,拿出來看看。”

花月為難,余光往外一瞥,沒看見李景允的影子。

“磨蹭什麽?再不拿,我這箭可不長眼睛。”他又拉開了半寸弓。

花月僵硬地舉起手,掏出懷裏的東西放在坑邊。

黃錦歷來是皇室才能用的東西,裏頭若裹著印鑒玉佩,那可就不得了了。這人顯然也是個識貨的,掃一眼就變了臉色,手裏的弓箭半點沒松,眼裏甚至泛起了殺意。

察覺到了不對,花月抓起那包東西就想跑,可這人實在離她太近,近得她能清楚聽見弓弦彈動的聲音。

嗡——

有羽箭破空而來,花月心裏頓時只有兩個大字:完了。

梁朝人好騎射,能來打獵的都不是繡花枕頭,這箭準頭極佳,想躲都來不及。

鋒利的箭頭在她眼前放慢,花月甚至能看見上頭折出來的天空花草,遠處有樹影搖曳,甚至還出現了李景允的臉。

果然是人之將死,所想皆見。

她有點難過,甚至想伸手碰碰箭頭上這人的影子。

然而,下一瞬,旁邊橫空飛來一支紅尾箭,“鏘”地一聲,箭頭將她面前這支羽箭的箭身貫穿,箭木裂開,木屑一點點飛灑出來,偏離了它原本的軌跡,跟著整支箭就被帶著定在了後頭的杉木樁上,羽尾耷拉,偃旗息鼓。

花月愕然,震驚地扭頭,就見李景允踩著馬鐙,逆著光拉開了第二弓。

冰涼的箭頭上晃著日光,紅色的尾羽抵著弓弦後引,那人眉目清冽地望著箭之所指,長袍烈烈,殺氣橫生。

有那麽一瞬間,花月恍惚覺得四周是黃土遍布的練兵場,擡眼看過去,那人依舊穿著狐袍,紅纓在手。

影子一晃,紅纓化了赤羽,長箭破空,射中某個地方,換來一聲悶響。

瞳孔微縮,花月猛地回神,轉頭要去看,面前卻突然橫來一匹馬。

“你騾子呢?”他扯著韁繩擋在她面前問。

花月擡頭看他,陽光有些刺眼,只看得清這人的輪廓。她有些恍惚,心口激烈的跳動還沒平復:“在……旁邊捆著呢。”

李景允擺手:“去騎上。”

乖乖地轉身找回騾子,又乖乖地回來把韁繩遞到他手裏,花月定了神,還想去看方才那人,卻被他拽著騾子往反方向拉。

“你都知道這地方不周全,還敢離爺這麽遠?”

她覺得自己有點冤枉:“奴婢怎麽知道這裏的人會殺人不眨眼?”

“獵場刀劍無眼,誰死了都不稀奇。”

“可是……”花月摳著韁繩,忐忑地道,“您方才動的那個人,看衣著似乎頗有身份。”

李景允斜眼看她,輕笑:“若比身份,能比得過你懷裏這東西的身份?”

臉色一僵,花月下意識地將懷裏的黃錦塞了塞,可旋即她意識到自己這動作有些蠢,他既然看見了,那她就算吃進肚子裏也沒用。

猶豫地將黃錦包掏出來,花月心虛地道:“奴婢想藏獵物的時候不小心挖出來的,也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不知道的東西你也敢撿。”李景允接過來掃了一眼,眼裏墨色一動,“膽子也真是大。”

“黃錦包著的,多少也值些銀子不是?”

收攏東西往自己懷裏放了,李景允哼笑:“有的東西值錢,有的東西值命。”

這就不打算還給她了?花月有點急:“公子,那是奴婢發現的。”

“想要?”他斜眼。

“……也不是特別想要吧,但您這身份,哪裏稀罕這撿來的玩意兒。”她仰頭賠笑,“不如就賞給奴婢?”

李景允勒馬,她的騾子也跟著停下來,山間起風了,吹在薄薄的春衫上,還是有些涼意。

花月心裏發虛,捏著韁繩的另一端,移開目光不敢看他。

直覺告訴她,李景允是起了疑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麽,他沒開口問,只停頓了片刻,就繼續往前走了。

她不敢再開口要那包東西,只能眼巴巴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