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第2/3頁)
紀憶被他的溫存迷惑,和他對視。
“遇到什麽事,都要先哭一鼻子……”季成陽再次靠近,想要吻她。
紀憶躲開,鼻音濃重地追問:“還有,還有多少傷……”
何止淚包,只要一哭就哽咽,喘不過氣,說話斷斷續續的。
這些倒是從小到大都沒變。
“還有多少?”季成陽陷入短暫的沉默,他沒想過要欺騙或是隱瞞,只是想挑個合適的時機講出來,是什麽讓她忽然想要如此探究事情的真相?因為剛才暖暖父親說的那段話,刺激了她?紀憶看著他的眼睛,看不到漆黑眼眸後的任何情緒波動,更慌了:“你一定要告訴我實話,不能騙我……”
“我切除過部分肝臟,大腿重復骨折過三次,免疫力比一般人低,也不能多做走動,”他將無可避免的身體所遭遇的創傷,盡量用最簡短的表述方式告訴她,“所以以後別說戰場,連普通國內采訪都很難完成。”
“還有……”他略停頓幾秒,說出了讓他始終猶豫不決的原因,“根據醫生的診斷,我以後有孩子的概率非常低,幾乎是不可能。”
她的心徹底沉下來,已經哭腫的眼睛,很快又紅了:“為什麽這麽晚告訴我……”
“這次去美國,又做了一次徹底檢查,這是最後的結論……我知道這對你很不公平。”
她躲開他的目光:“我說的是你受傷,不是……那個。”
他沉默良久,說:“你還不夠成熟,不知道孩子對一個家庭的重要性。”
“我是要和你在一起,又不是為了要,”她抽泣著,緊緊咬住嘴唇,厚著臉皮去爭辯,“要生孩子,才和你一起。”
從他回國到現在,自己究竟都在想什麽,她恨極了,恨極自己的猶豫。
真是越想越哭,越哭越想。
季成陽將她摟在懷裏,無論是冷聲制止,還是溫聲安撫都毫無作用。
在他年輕的時候,身邊就有個小姑娘,總喜歡哭。開始他覺得小姑娘真嬌氣,後來知道了很多事,就理解她需要有個發泄的出口,哭已經是對自己和別人最沒有傷害的方式了。
他最不想看她為自己哭。
可事與願違,她的很多眼淚都是為了自己流的。
最後還是幸虧好友來訪,打斷了讓季成陽都束手無策的場面。那位曾在國外為他切除肝臟的醫生推開門,看到這一幕有些怔愣,腳步停住,尷尬地站在門口。
季成陽聽見門的聲響,回頭。
主治醫生用口型問他:紀憶?
他沒回答,算是默認了。
醫生的眸子裏有著笑,很想要看看這個季成陽摯愛的姑娘究竟會是什麽樣子,就在季成陽眼神示意他離開的一刻,很不識相地重重咳嗽了聲。
憑空出現的陌生聲音,將她驚醒。
紀憶從他懷裏逃開,抹了抹眼淚,茫然看門口站著的陌生男人。
呃,還是個小女孩嘛。
這完全出乎醫生的意料,他以為季成陽的女友肯定也是和他惺惺相惜,比肩而立的女性。“抱歉,打擾,”醫生遇露齒笑,低聲說,“hi,小美女,我是Yang的朋友,也是他的醫生,他的肝就是我切的。”
“你好,”她輕聲說,“謝謝你。”
哭得太久,嗓子有些發不出聲音。
“謝我什麽?謝我切掉他的肝臟嗎?”
紀憶心裏沉甸甸的,沒回應這個玩笑:“你們有事情要談嗎?”她輕聲問季成陽。
“現在是休息時間,不需要談什麽事情,”季成陽如此告訴他,看了醫生一眼。
後者識相地嘻哈著:“沒事,沒什麽事,我就是想找他聊聊,你們繼續、繼續。”
這醫生本就是為了季成陽回國,短期住在北京,順便做做學術交流。今晚拿到所有的報告,想和季成陽吃個飯,順便聊聊病情,沒想到看到了傳說中的季成陽的昔日戀人。
想來,女孩子這麽小的年紀,能和季成陽一起那麽多年,應該有不少故事。
醫生在腦子裏設想了一個畫面,按照他對自己這位好友兼患者的了解,這個故事應該發生在至少六七年前,伊拉克戰爭開始之前……他腦子裏繼續勾勒這個美妙的愛情故事,嘻哈了兩句,告辭離去。
被外人這麽一打擾,倒是有了出乎意料的效果。
紀憶眼淚都被壓了回去。
“我和家裏人說,我回國前已經辦了離婚,他們還不能接受這件事,”季成陽告訴她, “再給我些時間,問題都會解決。”
她點點頭:“我知道。”
剛才暖暖的父親說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紀憶離開後,季成陽和醫生打了個長時間的電話,睡得很晚。
淩晨三點十四分,他醒過來,忽然有種非常強烈的欲望,他很想要抽煙,用另外的一種方式去打散腦海裏那些灰白電影般的記憶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