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過年回城(第4/6頁)

薛花花無法,只得端著碗坐下,熱氣騰騰的肉冒著煙,薛花花遞到東東嘴邊,後者大口大口吹了兩口氣,仰頭看薛花花,“燙。”說完指著自己被燙過的手背,“疼。”

“對啊,燙,等會吃。”薛花花又給西西呼了兩口氣,雙手捧著碗,感覺冷得差不多了才起身,“坐著,奶奶找筷子。”哪怕灶眼裏有火,照亮的角落也不多,薛花花走到碗櫃邊,從墻上掛著的筷兜抽了兩根筷子,將碗裏的肉夾成小小的一塊一塊,喂西西先吃,輪到東東時,嘴巴張得比雞蛋還大,薛花花失笑,輕輕把肉放進他嘴裏,東東咬了兩下,驚喜的喊,“甜的,甜的。”

放了紅糖能不甜嗎?後邊背書的三兄弟饞得不得了,甜肉他們是吃過的,陸建國大兒子娶媳婦,吃的壩壩宴,肥肉切成大片大片的,中間夾著紅糖蒸,上邊甜肉,下邊甜飯,非常好吃,聽東東說起,他們免不得想起甜肉的味道。

一時之間,灶房響起咕嚕咕嚕咽口水的聲音。

薛花花喂他們吃了兩小塊,剩下的遞給後邊陸德文,“每人一塊,吃了去睡覺,鍋裏的紅燒肉是給陸明媳婦和羅知青裝的,咱家掃盲,兩人出了大力氣,老二明早給她們送去。”

薛花花舀了兩小碗,撕了兩頁本子蓋著碗,用繩子綁好,免得隊上其他人看見了,“別人要是問的話,你們就說煮的臘肉。”薛花花這麽做是為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隊上的人清閑,愛胡說八道,李雪梅還好,羅夢瑩沒結婚的,總歸不太好。

“好。”得了差事的陸明文高興不已,他可是看見了,裝了兩碗後,鍋裏還剩,用不著說,定是他們自己吃的。

薛花花哪兒不清楚他想什麽,解釋道,“年前再考試次,成績好的吃,明個兒我數數怎麽安排。”患寡不患均,薛花花在分食上邊素來公平,陸明文他們是清楚的,所以從來沒有任何閑話。

翌日清晨,薛花花還在睡覺呢,迷迷糊糊聽到外邊有讀書聲,她以為自己睡過了頭,蹭的下翻身起床,手探進被子捏了捏西西身下的褥子,天冷,西西尿了兩回床,以致於她每天睜開眼就是摸褥子。

幹的。

薛花花放了心,這才注意到窗外還是黑的,她喊了聲陸明文,“老二,幹啥呢?”

“媽,還早得很,你繼續睡,我睡不著背書呢。”檐廊上,陸明文抖著雙腿背書,冷風呼呼的卷著霜霧往脖子裏慣,他雙手環胸,縮著脖子在原地跳,牙齒打顫的背誦道,“鴉片戰爭使中國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喪失了獨立自主的……”

口齒模糊,囫圇不清,薛花花皺了皺眉,“這麽冷的天作死啊,趕緊回房間,要是感冒了別想我管你。”

家裏沒有手表,做什麽事都是估計著時間來,全家在她的監督下,作息規律,像陸明文冒冒失失奮進的,遲早得出事,況且日子還長著,有的是機會給他頭懸梁錐刺股。

陸明文想說不冷,還沒發出聲,重重打了個噴嚏,他也不敢和薛花花唱反調了,哆嗦著身子,慌慌張張進了房間。

剛掀開被子鉆進被窩就讓陸建勛推開了,身上的被子順便被他扯了去,陸明文豎起枕頭,雙腳往陸建勛身下鉆,睡夢中的陸建勛抵不過陣陣冷意,不得不睜開眼,使勁把陸明文推開,“二哥,幹啥呢,冷死我了。”

“四弟啊,想不想吃肉,起來背書,我考你道題,你考我道題。”

陸建勛哪兒想背什麽書,只想睡覺,陸明文又推他,“快起來,我問你啊,20年代的蘇俄為走向社會主義強國進行了哪些探索?”

“我哪兒知道啊,二哥,你能不能別說話,我還想睡會兒。”

“睡吧睡吧,我聽大哥房間也在背書,三妹也起了,你不努力,肯定沒得肉吃。”陸明文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陡然,身邊的被子卷起陣風,傳來陸建勛不可思議的聲音,“大哥和三姐起床了?啥時候啊,我感覺自己才閉上眼睛呢。”

“快天亮了,你以為還早呢,大哥他們為了吃肉攢勁著呢,咱不努力,遲早被他甩後邊。”別以為考試有米飯有雞蛋吃,那是考得好的獎勵,考得不好是有懲罰的,每一科考不上85的話,自己那頓的飯菜減半,想想別人米飯雞蛋撐死了的撐,同桌的你卻連半飽都沒有,心不心酸?

陸建勛瞬間啥瞌睡都沒了,搓搓臉,對陸明文說道,“你先問我幾個數學題清醒清醒腦子。”

薛花花躺下還沒睡著了,就聽到哪兒悉悉索索的有聲音,害怕有賊,握著門背後的扁擔豎耳聽,聽出陸明文兄弟兩的聲音後,她心累得不行,想出去罵兩人頓吧,又怕冷,想了想,擱下扁擔回去繼續睡,他們想怎麽學就怎麽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