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二更)

鮮紅的血染了雲遲滿身,花顏在嘔血後,眼前一黑,身子隨即軟倒。

雲遲本是半抱著花顏,大驚失色下急喊了幾聲,花顏如風中的殘葉一般,無聲無息地倒在了雲遲的懷裏。

小忠子和采青本來躲遠了些,此時聞聲立即奔了過來,見此情況,也一下子白了臉。

小忠子急聲問,“殿下?是喊太醫還是?”

雲遲抱著花顏,青白著臉沉默了一瞬,似讓自己冷靜下來,沉聲吩咐,“不得聲張,給我拿一件衣服來,我換上,立刻回東宮。”

小忠子心神一醒,知道太子殿下這副渾身是血的樣子不能被人看見,幸好這處高閣無人,只他和采青跟著,他當即應是,連忙去取衣袍。

不多時,小忠子取來衣袍,雲遲脫下染血的外衣,換上了幹凈的衣服,然後用披風裹了昏迷不醒的花顏,下了高閣。

小忠子命人擡來了一頂軟轎,雲遲抱著花顏坐進了軟轎裏。

太子殿下的轎子經過,宮女太監紛紛避讓一旁跪地行禮。

軟轎不聲張地一路出了禦花園,向宮門走去。

未到宮門口,遇到了幾名大臣,見到了雲遲的轎子,連忙上前見禮,詢問太子殿下可是去議事殿,雲遲在轎子中,淡聲說,“本宮回東宮一趟,今日不去議事殿了。”

幾名大臣一怔,有一人試探地問,“那殿下早先所說的讓我等去議事殿商議……”

雲遲截住他的話,“明日再議。”

那人聽出雲遲嗓音低沉,連忙後退了一步應是。

幾人讓開路,軟轎出了宮門。

出了宮門,雲遲抱著花顏上了馬車,馬車駛向東宮。

回到東宮,雲遲對小忠子吩咐,“去請天不絕到西苑。”

小忠子應是,也顧不得打傘,一溜煙地向天不絕的住處跑去。

馬車在垂花門前停下,雲遲抱著花顏下了馬車,將她用雨披裹了個嚴實,自己則冒著雨一路回了鳳凰西苑。

天不絕聽小忠子說花顏在皇宮又嘔血了,面色也變了,本要午睡,聞言連鞋也顧不得穿,便沖出了院落。

安十六與安十七、花容聽聞後,也都齊齊地趕去了鳳凰西苑。

雲遲將花顏放在榻上,看著她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嘴角卻刺目的鮮紅,幾乎灼燒他的眼睛,他掏出娟帕,為她擦了擦嘴角,然後無聲地坐在床邊,看著她。

一直以來,他隱約有一種感覺,花顏的症結大約是因了他的身份,或者是在皇宮,因為,上一次她踏入京城,半絲也沒有去皇宮的打算,極力地避開。

可是他沒想到,原來她的症結,是在皇宮的那一處禁地。

他即便聰明絕頂,也不敢去想,關於她與那一處禁地有著怎樣的糾葛?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南楚建朝四百年,那處禁地的的確確已經封死了四百年,歷代南楚皇室子孫,無一人踏進去過,他也不曾,更遑論其他人了。

天不絕冒著雨沖進了西苑,雲遲在聽到他腳步聲時,便立即對外面喊,“快進來!”

天不絕沖進了內室,便見花顏躺在床上,雲遲坐在床前,花顏如往次發作一般,昏迷不醒,眉心隱約青氣濃郁,他奔到床前,顧不得喘口氣,伸手為花顏把脈。

這一把脈,他面色大變,驚駭道,“怎麽會這樣?”

雲遲心下一緊,脫口問,“怎樣?”

天不絕翹著胡子,抖著嘴角,半晌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氣傷五臟,弩傷六腹,心血嘔急,息弱惡斷,有性命之憂。”

雲遲臉色一時間血色盡褪,騰地站起了身,沉聲問,“你說有性命之憂?”

天不絕點頭,“短短時間,她嘔了心血數次,這一次,最為嚴重,太子殿下,你探探她鼻息,這般氣若遊絲,豈不是要命?”

雲遲白著臉說,“你該怎麽治她?本宮能做什麽?”

天不絕灰白著臉說,“老夫窮極一生醫術,於她身上,也是沒有法子啊!如今只能再開一副藥,喂她服下了。”話落,對雲遲說,“老夫觀她這脈象,一時比一時淺。太子殿下既然在每次她昏迷時喊她管用,便喊喊她吧!能喊醒她,便無性命之憂,若是喊不醒她,便是真真正正地危險了。”

雲遲頷首,“本宮曉得了,你快開藥方。”

天不絕應是,立即去了。

安十六和安十七、花容早也跟著天不絕沖了進來,一直沒靠前,如今見天不絕去開藥方子,三人都圍上前來看花顏。

花顏的模樣,令人見了實在是觸目驚心,如紙人一般,蒼白虛弱得很。

安十六忍不住問雲遲,“太子殿下,少主為何又發作嘔血了?她知道自己的症狀,不是克制不住的情況下,不該嘔血才是,發生了什麽事兒嗎?”

雲遲慢慢地坐下身,伸手握住了花顏的手,柔若無骨,冰涼入骨,他盯著花顏看了一會兒,目光低暗,嗓音低沉,“本宮帶她逛禦花園,登上了高閣,正與她說起皇宮的一處禁地時,她便發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