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3/5頁)
當夜,沈晚較之往日多吃了半碗飯,面上隱約帶笑,瞧著精神好了很多。
霍殷聽聞,不由心下歡喜,又令人給顧家送了一車補品過去。
之後一段時間裏,沈晚的精神瞧著漸好了些,除了看書,偶爾閑暇時也會抱著阿曜到院子裏賞花看景,倒是不似往日般熱衷於教授阿曜些‘人之初性本善’之類的大道理來,這點令霍殷心裏閃過些許疑惑。可也沒深究,只道她也並非願意勞神費心,畢竟阿曜也有眾多名儒大師教授。
誰也沒料到,轉過年之後,沈晚會突然病倒,病情惡化的極快,情況急轉直下。
給她診病的太醫換了一茬又一茬,有說心疾加重的,有說五臟衰竭的,還有各類的說法。雖說法不一,可給她下的結論卻大概一致,大限將至。
霍殷無法承受這般的結論,有些瘋魔的拔劍要砍人,被沈晚竭力拉住。
“莫要給我造殺孽……”
霍殷就哐啷一聲扔了劍。
霍殷開始征集天下的名醫,只要能將人治好,千金萬金不在話下,禦賜牌匾神醫妙手,免死金牌一副。
民間神醫蜂擁至京,不為那千金萬金,只為那禦賜牌匾,為那免死金牌。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沈晚的命算是保住了,可自此也開始纏綿病榻,身體也時好時壞。
天福十三年。
這一年於大齊來說是不同尋常的一年。在位的天福帝馬上風薨了,因他在位期間後宮並無任何皇嗣出生,所以太上皇就指定四公主的子嗣為下任諸君,擇日登基。
至於中風了的太上皇是如何指定的,百官們並不關心,他們只關心新皇登基的日子以及新的年號該定什麽。
五月八日,霍相攜著新帝登上金鑾殿的龍椅,改年號為永安。
永安初年六月初九。
新帝下旨封霍相為攝政王,總攬朝綱社稷,待新帝成年再交還朝政。
當月,各地藩王反。
攝政王統帥五十萬大軍平亂,代帝親征。
這一仗,一直打到永安二年六月,整整一年的時間。
百姓夾道迎接大勝而歸的大軍,當黑色洪流一般的大軍進城時,哪怕是遠遠看著,他們都能感覺的到那股濃厚的血腥味和尚未消散的森森的殺氣。
一馬當先的當朝攝政王,盔甲下的冷硬面容毫無表情,一雙冷眸淡漠的近乎無情,卻讓人隱約覺得有暗湧的暴虐在期間流動。
攝政王並未先行入宮,卻是徑直先回了王府。
晚風苑給他了個閉門羹,亦如三年前。
從她開始發病的那些時日起,時至今日,她統共就只對他說過了一句話,不想再見他。
當意識到她是極為認真的說此話時,他驚怒過,發狂過,也厲聲威脅讓她將話收回過……可換來的卻是她愈發加重的病情。
在她病情稍好些時,也解酒裝瘋想摸上她的榻……她吐了滿衣襟的血,以此告訴他,這就是他違背她意願的結果。
霍殷便再也沒有踏進過晚風苑半步。除非她願意。
可她再也沒有跟他說過半句話。
那之後,除了從下人和阿曜口中得知她的一些情況,他也只能從她發表的諸多評刊中知道一二。
不知是源自什麽思量,從纏綿病榻那日起,她就時常的發表些評刊,並非之前以往的話本,卻是針對某個當世大儒發表的經世著作發表相關評議。
這些年他也總結了些,她所針對的大抵是些強調三綱五常的當世名儒。她質疑君為臣綱,更質疑夫為妻綱,她措辭犀利,引經據典又針砭時弊,其間不少觀點驚世駭俗,足矣以對皇權大不敬之罪,將其幽縶囹圄。
霍殷自是提前跟官府打了招呼,他們自然對那‘悟空’的社評聽之任之,放手不管任其在民間引起了如何的轟動。
令她反彈最為嚴重的就是有一名叫王庸的大儒,對《女德》加以詮釋補充,揚言女子應緊守禮法,穿著應拘謹、呆板,包裹嚴實,餓死事小,失節事大。又揚言女子再嫁是不忠,夫死應殉葬以全名節。
此文一出,受到了當世不少男人的應和贊同。
沈晚就寫評刊追著此人一連數月,直待連他也看不下去,讓人去那大儒家命其寫了篇罪幾論,她那廂方消停了些。
有時候他也在想,她究竟是要什麽呢?
他不明白。他近乎所能的去滿足她的要求,為何她還不滿足,為何對往事還是不能釋懷,對他依舊懷恨在心?
事到如今,他已無比清醒的意識到,她恨他。恨入骨髓。
在晚風苑站了半個多時辰,他方轉身離開,只是臉色愈發的沉凝與陰厲。
沒走上幾步,遇到了一侍女。他冷眼看去,是四公主當年從宮裏帶出來的宮女。
“什麽事。”
那侍女戰戰兢兢:“回王爺,王妃說有要事需與您相商……說是有關晚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