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第2/5頁)

霍殷見她如此,便想到張太醫說她怕是患上心疾之症,一顆心頓時就慢慢下沉。

他擡手給她撫著胸順氣,低聲道:“你莫要思量過重,阿蠆現已止住了血,剩下的就是細細調養,並無甚大礙。爺已令人單獨給他收拾出一個院子來,近些段他且在府上養傷,等傷好些了再讓他回去。”

沈晚看向他,那湛黑眸子裏的神色令他心驚。

等他欲再看,卻見她已疲憊的閉了眼,微微撇過臉似不欲再多言。

壓住心裏莫名騰起的心悸,霍殷深吸口氣,擡手撫過她微涼的臉龐,聲音低沉道:“你若想去看望他,隨時皆可去。只是你要先養好身子,莫再胡思亂想些沒用的東西,知道嗎?”

沈晚沒有回答他,只是閉著眼慢慢的呼吸。

霍殷不以為忤,給她掖過被角,坐了會就離開了。

再次醒來,有仆婦端了湯藥補品進來,沈晚勉強進些後,那仆婦就有意說起今日這事的始末來。

從她口中,沈晚得知是阿蠆和阿曜在花園裏的假山上玩耍,在往上爬的時候,阿蠆腳底打了下滑,手也沒抓的穩,這才從假山上摔了下來。

所幸爬的不高,否則真是吉兇難料。

那仆婦道,顧家小少爺是個有後福的。

沈晚聽後沒說話,只是將剩下的湯藥和補品都吃了進去。

一連三日,沈晚都被霍殷勒令躺在床上休養,實在是她面色太過慘白,光瞧著就令人心慌難安。

這三日間,來給沈晚看病的太醫換了個,聽說是姓莫。

莫太醫給她切了脈後,問了些症狀後,又看了她面向舌苔手紋等,面色露出了些沉重,出了裏間後就跟霍殷說了些什麽。因距離太遠,沈晚也不大聽得清,不過也大概猜得到,之前張太醫不過擅長調理婦人的身體,如今換了個太醫,只怕是她身子有了其他問題。

之後她的藥就換了,很苦,便是滿口的蜜餞也沖淡不了那其中的苦味。但藥還是起了作用,不到一月的功夫,沈晚的臉色恢復了些血色,呼吸也較之前順暢了許多。

這一個月來,沈晚去看過阿蠆兩次。

阿蠆的情況也好了很多,只是她每次去的時候,他總是低著頭一言不發,劉細娘怕冷場會大概說上兩句,只是話說的勉強笑的也勉強,身體也有意無意的將阿蠆擋住,隔絕沈晚探視的目光。

看過兩次之後,沈晚就沒再去。

又過了半個月左右。阿蠆的傷大好了些,額頭上結了疤,胳膊定了木板,畢竟傷筋動骨,少說也得再過一個來月才能拆掉。

這日劉細娘和阿蠆就來到沈晚院裏,向她告辭。

“阿蠆如今也無大礙,便不叨擾了。”劉細娘笑著說。

沈晚讓他們二人在案幾前坐下,令仆婦們準備些果子點心上來。

阿蠆左手拿了塊點心默默吃著。

沈晚看向他尚打著木板的右胳膊,輕聲問了他句:“胳膊可大好些了?可還……痛不痛?”

阿蠆欲送進嘴裏的點心就頓在了唇邊。

他突然擡起頭,直直看向沈晚,然後就動了動唇。

沈晚突然呼吸就有些艱難起來。她聽清他剛說的,雖然他的聲音極低,可她依然聽見了他那句輕聲的反問:晚夫人也會關心嗎?

劉細娘駭了一跳。心下慌亂,面上卻不敢顯露,只余光瞥向遠處候著的仆婦,見她們站的遠應該沒聽清,忙伸手暗暗扯過阿蠆的衣袖,壓低聲音道:“阿蠆,別亂說話。”

“沒事,你別拘著他。”沈晚輕顫著聲音說道。為掩飾自己的異樣,她也擡手捏了塊點心,送進嘴裏慢慢嚼著。

劉細娘就想拉過阿蠆離開,可阿蠆紋絲不動,只不緊不慢的將手裏余下那塊點心吃過咽下後,擡頭沖著沈晚又笑了下,然後就飛快的說了幾句。

劉細娘最後幾乎是驚恐慌亂的拉過阿蠆離開的,可面上依舊要裝作一副若無其事來。

他們二人離開很長一段時間,沈晚卻還一直在坐著吃著點心,耳邊不停回蕩著阿蠆臨去前的那幾句話。

“阿蠆身上的傷一點也不痛,只是旁人私下喚阿蠆雜種的時候,阿蠆就覺得痛了。”

“他們還喚阿蠆小閹黨,說阿蠆長大後會子承父業。”

“也有喚阿蠆小乞兒的,讓阿蠆日後若食不上飯就去他們家討杯羹。”

“阿蠆聽了心裏就有些痛來。”

“後來阿蠆就不痛了,因為突然有一天,這些曾經說過阿蠆的人都不見了。”

“再也沒有人叫阿蠆小閹黨,小雜種和小乞兒的,因為沒有人再敢靠近阿蠆。”

“晚夫人既然不肯要阿蠆,當初又何必生了阿蠆?”

句句泣血,字字誅心。

尤其是臨去前的最後一句,摧心剖肝:“阿蠆本是想抱著阿曜一塊下來的……可惜沒見到晚夫人痛不欲生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