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芳心(第2/4頁)

侍衛道:“郎君當日若下令殺了那人,而非僅僅割舌,明日回宮也當無憂。”

成靜搖頭道:“我若殺了,便是順從陛下,與謝族為敵。我成靜選擇入朝,絕非為了爭權,更不屑於做這等事情。”

侍衛心中欽佩萬分,神情不由得更加恭敬,遲疑地看了看謝映棠,又低聲道:“那翁主……”

成靜轉過身去,見謝映棠靠著墻壁,纖弱的身子蜷成一團,埋頭沉睡。

廣袖搭在膝頭,她的睫毛落下一層淺淡陰影,小臉尖削。

他嘆息了一聲,上前走到她身邊,對身邊人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慢慢蹲下來,手臂繞過她的膝完,將她慢慢抱起。

她忽然動了動,以為是阿兄,嘀咕了一聲什麽,隨即擡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她身子嬌軟,隱約帶著一股天然的幽香。

少年的身子猛地僵住。

不是第一次抱她,畢竟是好友最寵愛的妹妹,他也視作義妹,將最溫和的一面給了她。

她竟這般抱住了他。

他眼睫一垂,眸中黯了黯,低頭看了看睡得猶香的小姑娘。

“郎君,這……這於禮不合……”侍從連忙道。

成靜低聲道:“噤聲,今夜之事千萬保密。”說著,命人推開門,抱著懷裏輕盈的小丫頭,往她的房間走去。

出得屋外,一陣冷風兜頭而來,謝映棠似乎覺得冷,將成靜摟得更緊,小臉貼在他胸前,手臂幾乎要壓彎了少年的脖頸。

她似乎睡得不安,小聲喃著“阿兄”,長發流瀉在肩背之上,睫毛都要觸上他的下巴。

成靜加快腳步,待到了她屋中床榻前,便要將她放下。

她卻把他摟得死緊,不安地扭動著,小手對他抓得很緊很緊,幾乎要扯亂了他的衣裳。

少年只得抱著她僵立在床榻前,進退兩難。

她似乎夢到了什麽可怕之事,身子開始抖,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蹭。

成靜緊緊抿唇,只得擡手勉強壓住她亂動的手,可這小娘子不安分起來跟那八爪魚一般,他怎樣都將她拉不下去,忍無可忍之時正欲開口將她喚醒,他低頭瞬間,她的唇卻忽然擦過他的臉。

帶著一絲軟。

他闔眸冷吸一口氣,用了力道拉住她的手腕,將頸上她的手臂慢慢卸下。

她軟軟嚶嚀一聲,再也不動。

成靜命人攤開床褥,將小小姑娘放下,親自除去她的繡花絲履,將她身上亂發妥帖地理到身後去。

隨即起身,命人吹熄蠟燭,大步往外走去。

待成靜離去,謝映棠便睜開了眼睛。

她耳根開始發紅,雙眼清亮,將被子抱得緊緊的。

其實從被抱起之時,她就已經醒了。

決然不同於第一次被抱時的恐懼驚慌,今夜夜色甚美,少年的身上有一種淡淡的清香,讓她的心也為之顫動。

十三年來,頭一回有了小姑娘心事。

被他這般抱著,她控制不住渾身血液裏的躁動,竟真如自己所欲一般,緊緊地抱住了他。

她的心在狂跳,明知這樣的舉動甚為大膽,甚至會帶來難以想象的後果。

可她忍不住。

壓抑著心口狂顫,她對他上下其手,甚至不小心……親到了他。

謝映棠驟然閉眼,心潮翻騰,呼吸漸緩。

只是此番心跡,不知可否如願。

翌日,謝映棠在偌大謝府晃了整整一圈,落花撒滿衣襟,小姑娘垂袖立在橋前,面露茫然。

她擡袖,拂去身上落花,回了院中,坐在石凳之前,默默地飲茶。

午膳是同謝映舒一道用的。

謝映棠端坐在阿兄對面,小口地咬著肉,眼神四處溜著。

謝映舒身邊盈盈站著一個美貌女子,十七八歲模樣,素絲單襦,鬢發如雲,發間僅斜插一根木釵,素雅淡靜,通身裝扮不似丫鬟,亦不像大家閨秀。

美人見謝映棠好奇地看著她,唇邊露出一絲溫柔笑意,半含嫵媚,半含端麗。

雖非傾國傾城之色,那端莊溫柔的儀態,卻讓謝映棠眼神微黯。

謝映舒是時淡淡道:“洛水,你先退下。”

“是,郎君。”美人柔聲應道,朝他盈盈一禮,便轉身退下了。

謝映棠回頭看她。

蓮步輕移,步態亦是裊娜多姿。

她咬了咬唇,回頭問三郎道:“這是阿兄新納的侍妾嗎?看似與旁人不同。”

“她是落難的官家女子,貶為奴籍,有人特意買了來送我,我見她懂規矩,倒也留下了。”謝映舒擡眼,淡淡掃了一眼這丫頭,笑意清淡,“怎麽?覺得人家儀態端莊,遠勝過小娘子你了?”

謝映棠咬筷子,不滿道:“待我長大,亦是名門所出,大家閨秀。”

謝映舒冷笑道:“你再咬一下筷子,莫說大家閨秀,我讓你知曉什麽是好歹。”

謝映棠忙擱下筷子,乖乖巧巧地坐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