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歲

被連名帶姓地點名, 且他的語氣生硬。

在男人冷清的目光注視下, 徐酒歲還真生出了無處遁行的羞恥感,她抓著手機邊緣的手微微蜷縮了下,一張臉燒了起來。

她怎麽能問出這麽不要臉的暗示性問題, 啊——

土撥鼠嚇飛了自己手裏的小餅幹.JPG。

“不、不是, 我就昨天看了個漫畫,上面有關於不同唇形的比較, 好像說是男人都比較喜歡烈焰紅唇,所以想問問老師的喜……呸!不是不是!”

徐酒歲擡起雙手搓了搓臉, 把一張原本沒血色顯得有些蒼白的臉揉得通紅。

“我的喜好?”

薄一昭抓住了重點。

徐酒歲恨不得揪頭發:我都自動消音了您怎麽還自己補充完整呐?!

望了望四周, 她試圖找到一根電線杆然後她就可以沖上去把自己一頭撞死……

尼瑪德許紹洋, 陰魂不散, 人都涼了還來壞事兒!

她長長吐出一口氣, 望著薄一昭沮喪地說——

“老師, 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

男人目光微斂,擡起眼看向面前的人,見她一副窘迫得很不得原地挖個洞鉆進去,不知所措又無辜的模樣……薄唇輕啟, 輕輕嘆了口氣。

“平日裏少看那些亂七八糟的書, ”他語氣平和,停頓了下,加重了後面幾個字的咬字,“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

徐酒歲有些敏感地擡起頭,小心翼翼看了薄一昭一眼, 發現男人的目光還是平日裏生疏冷漠的樣子……

又不像是真的察覺了什麽。

很想問問那說好的補英語還算不算數。

但是理智告訴她:閉上狗嘴,現在不管說什麽大概都會被拒絕。

“噢。”

乖乖應了聲,徐酒歲有些煩躁地擡起手將頭發撥亂了些,她發現撥撩他真的是一件很難的事情,這個人心裏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和道德觀簡直高於一切甚至是生命……

她但凡有一點點出格的,就一定會被他狠狠教訓。

鞭笞心靈的那種。

上一次,不過是在樓梯間沖著他下巴吹了幾口氣,就躲了她兩天。

要不是酒吧出了那档子事,還不知道是不是只躲兩天呢?

……哎喲,等等!這一次的驚天大雷,這人不會直接將她從生命裏拉黑吧?

徐酒歲一邊想著,一邊用余光去掃身邊男人緊繃的下顎弧線,心裏想的是,在被他拉黑之前,老子必須要幹點驚天動地的舉動才行。

目光看著看著,就挪到了他嚴肅微抿的唇角……

她的嘴型合不合適接吻不知道,但是薄老師這整個人,從頭到尾都寫著“很合適接吻”。

徐酒歲忽然決定了那個“驚天動地的舉動”到底是指什麽——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死也要,親過再死。

“看夠了嗎?”

薄一昭目不轉睛,目視前方地發問。

畢竟她的視線都快在他的下巴上燒出一個洞了,還以為自己很隱蔽。

“……”徐酒歲心虛地收回了目光,想了想乖乖地問,“老師,周末這麽早要去哪呀?”

“圖書館。”

“哦,什麽時候回來啊?”

“下午吧,晚飯前。有事嗎?”

“我上次除了聽力,理解也丟了很多分,想把錯題集拿給老師看一看問題出在哪……我理解總是丟分的。”

“……”

昨天,薄一昭只是說“考慮一下”。

其實今天被她問出那個有點露骨的問題時,他就意識到,這個“考慮一下”很可能需要被無限期的延長,直至她意識到她被拒絕。

……但是計劃好像又被打亂了。

也許是她察覺了他想要拒絕?

男人垂下眼,看了眼跟在自己身邊的小姑娘,因為人不高,她想要跟上他的步伐時,整個人的邁步要很大且很快。

她目視前方,卻努力跟他並肩而行——

耳邊的烏黑短發在陽光下很活潑地輕跳。

……故作鎮定的樣子,可惜緊繃的側臉弧線出賣了她的緊張。

她真的察覺了。

薄一昭無聲地勾了勾唇角,她真的很擅長觀察氣氛,敏銳捕捉到別人的一些不經意露出的小心思。

……怎麽,怕被拒絕?

所以選擇耍了個小小的心思,不把“接不接受補課”作為選擇,而是讓他選“你準備什麽時候給我補課”。

……小花招倒是挺多的。

這種心思放在學習上多好,也不至於為了個七中的第一名天塌下來似的了。

薄一昭拒絕的話到了嘴邊,不知道怎麽回事,倒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口了。

他沉吟片刻,似在思考。

“老師?”

徐酒歲見他不說話,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怕他想得越明白自己涼得越透,忍不住出聲催促一個回答,心肝都提到了嗓子眼。

“行,你整理好了拿過來給我,”薄一昭微微眯起眼,在他自己來得及想明白之前,便順其自然地選擇了再次妥協,“不著急今天,不是周末麽,周麽就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