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第3/3頁)

“不然我抱你進來做什麽?”賀淵一副老練的語氣,沉聲輕笑。只是從她手中拿過那藥膏瓶子時指尖輕顫,泄露了他的緊張與生澀。

趙蕎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原則,硬著頭皮給他笑回去:“哈哈,我、我又沒怕你會怎麽樣,上藥就上藥。可你總得點個燈吧?”

極目不見半點燈火,惟窗外漫天星光爍爍,這使氣氛無端端透出某種難以言喻的旖旎,仿佛能勾出人心底最最神秘而野性的念頭。

大概還是該點個燈,至少讓氣氛正直坦蕩一點吧?

“我目力很好,不用點燈也能看得很清楚。”賀淵長指搭上她外衫襟處的盤絲花扣。

他是指能看清楚她肩上的傷,還是別的什麽,趙蕎已無法思考。

毫無反抗之意地任由羅衫輕解,薄薄外袍滑褪而下。

她也不說不上來自己在想什麽,腦中暈乎乎,周身如置沸鼎,一顆心熱滾滾上下起伏。

他先以長指勾了藥膏點在她右肩傷處,又認真將掌心搓熱,左手按在那藥膏所覆之處,右臂環過她腰背,讓她靠在他身前。

“要將淤傷推開才好,所以你便是疼到哭我也不會停手的。唔,若實在疼得厲害,你可以咬我泄憤。”

他的嗓音含笑,說話時的熱氣盡數噴灑在趙蕎耳畔,讓她周身沒來由一陣酥麻顫栗。

“哦。”她將下巴杵在他的肩窩,懵懵然看著窗外漫天璀璨星辰,總覺自己的舌頭像被貓兒叼走了,半個字都說不出,哪裏還有平日裏滔滔不絕的風采。

*****

雖上藥初時趙蕎是疼得眼裏起了淚花花,但賀淵拿捏力道有分寸的,加之連瓊芳給的這藥鎮痛效用起得很迅速,只忍了沒多會兒,她就不覺多疼了。

但肩頭感受著賀淵那略有薄繭的掌心覆壓摩挲,很不講道理地讓她周身持續翻湧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舉目又見窗外的星星全都在眨眼,仿佛天地萬物都在窺視著這一切。羞赧與好奇將她整個人混亂包裹,總讓她無端端想尖叫。

於是她偏頭咬住了賀淵頸側,不自知地繃緊了周身。

賀淵先是一僵,手上略輕了些。

有那麽個瞬間他是想訓她兩句的。又不是沒有副手,為大家做演示時本不必次次躬親,瞧這受的什麽罪?

可他到底沒說出口。因為心疼,也因為知道她為什麽這樣拼命。

之後兩人都沒再吭聲。

待到終於上藥完畢,趙蕎虛脫般倒進綿軟如雲的地榻中,側身捂臉,死死咬住唇,不願發出任何軟弱的聲音。

賀淵躺到她身側,挨挨蹭蹭將她摟緊了懷裏,輕拍她後背無聲哄了片刻。

然後呼吸相聞,漸至唇齒合相貼,最終只剩薄薄夏衫的距離。

良久,賀淵握住她的手,微喑帶笑:“阿蕎素來講公道的。我既幫了你的忙,你是不是也該投桃報李?”

趙蕎驀地水眸圓瞠,紅唇彎彎輕顫。有點小激動。

她自來是個貪鮮好玩的性子,對以往被他嚴防死守的某些神秘所在早就好奇已久,只是沒膽子當真動手而已——

之前在泉山時喝醉酒那次不算,記憶太模糊了。

“投什麽報什麽?你知道我不識字,說太深奧了聽不懂。”她訥訥發問,意外地糯聲糯氣,嬌媚甜軟到能擰出蜜汁來。

賀淵滯了滯,沉嗓裏帶著深濃繾綣的笑音:“嗯,好。”

不說也可以的。

*****

翌日上午的例行武訓,賀大人遲到一個時辰。

不過,賀淵的官階在受訓者中最高,身手又頂尖出眾,偶爾懶怠一回,常規武訓遲到個把時辰並不算太大的事,大家起哄笑話他幾句也就過了。

而翌日下午的實彈訓練,趙大當家一彈未發,所有演示全推給慕映琸。

慕映琸委屈臉:“今日這風氣可不好啊!怎麽你也躲懶。”

“明日換我來演示,今日你多擔待些,”趙蕎理不直氣也狀,抿了抿笑唇,揉著自己的手腕嘀咕,“說了這次訓練我最大,偷個懶還不行了?”

“哦,是,你說了算。”慕映琸點點頭,也沒真的斤斤計較,甚至對她有些同情。

近幾日訓練強度眼見著就上來了,六十三位受訓者皆是武官武將,雖累卻不至於扛不住。可憐趙蕎這總教頭卻是個常年四體不勤的,光是每日為大家分別演示那麽多遍,就夠她累到手酸腳軟了。

“近來這訓練強度對你來說著實過重,”慕映琸也知她這幾日是強打著精神硬撐,神情轉為誠摯,低聲勸說,“再說今日太陽這麽毒,連賀大人都沒多輕松,曬得臉都紅了,更何況你。若實在太疲憊,你就到旁邊坐著講吧?適當偷懶也沒人會笑話你弱氣。”

趙蕎目不斜視,揉著發酸的手腕嚴肅點頭:“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