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浦誠忠聽了葉霓的要求,臉色變了變,他把兩只手撫到臉上,片刻後把手拿下來,臉上全是無可奈何,他誠懇地說:“葉霓,你說人家一個女孩子剛從國內轉過來,什麽理由都沒有就把人趕走,我怎麽能去做這種事?我以後還怎麽和國內合作?”

“她影響到了你的家庭,這就是最好的理由了。憑你八面玲瓏的手段還處理不了一個學生?只看你想不想做了。”葉霓淡淡地說。

浦誠忠皺眉:“這不是手段的問題,不能因為你疑神疑鬼的就把學生趕走。按照你這個態度,我以後都不能招女學生了?”

葉霓奇怪地問道:“為什麽要招女生?滿世界的男學生你為什麽要招女生?”

浦誠忠被她這無理至極的話噎在那裏,瞪著眼看著她說不上話來。

他看著葉霓因為哭過而有點浮腫的雙眼,看著她蠻橫的神色,俗氣的臉龐,臃腫的身材,心想曾經也是那麽熱情洋溢、開朗大方的女孩,怎麽現在變成了如此一副潑婦狀?

葉霓倔強地和他對視,等待著他的決定。

浦誠忠沉思了半晌最後還是搖頭:“葉霓,不管你對我是什麽想法,咱們是兩口子,在家裏怎麽鬧都行,床頭打床尾和。可你在實驗室中不能當面辱罵學生,今天的事兒你做得太過分了,你去跟安安道個歉,把這件事了了。”

葉霓聽他這麽說氣得直喘粗氣,好啊,他不僅不趕安安走,還要自己去道歉,自己要是道歉了,那以後他們不得更加肆無忌憚了?

於是她擡高了嗓門叫道:“你想得美!叫我道歉!該道歉的是你,是那個狐狸精!你們趁我不在眉來眼去的,還想讓我道歉?!”

浦誠忠繼續好言相勸:“我們在談實驗結果,實驗室裏還有好幾個人都在場,有什麽眉來眼去的,你這不是往人頭上扣屎盆子嗎?你說今天的事兒你不道歉怎麽收場?我這個老板以後還怎麽當?”

“要收場很容易,讓她走。”

浦誠忠臉板了下來:“葉霓,你這樣子就不講理了,我都沒辦法和你溝通,怎麽能無緣無故就把學生趕走呢!”

葉霓盯著他,這個自己全心愛著的男人,這個自己托付終身的男人,為了他自己未婚生子,苦等他五年,好不容易過上了正常的生活,他又不滿足,又要不安分。

葉霓想起浦誠忠當初告訴她,秋棠把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和他沒有精神交流,他精神苦悶乏味的事兒,嘴角不僅揚起了一個嘲諷的笑。

那時候,自己是他的紅玫瑰,他寵愛著,關照著,把自己放在心上,而秋棠則是他衣襟上的飯粒;如今自己變成墻上的蚊子血,另有白玫瑰正在向他招手呢!

傷心、失望、憤懣充斥葉霓的心間。

難道自己以後就得天天像特工一樣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就得看著他和更年輕的女學生勾勾搭搭的?盯也盯不住,盯得住他的人盯不住他的心,這不自己一離開,他們就湊到一起了。

這又是何苦來?他愛怎麽樣就怎麽樣!自己已經過了五年沒有自尊的日子了,以後不要再這麽被他牽著鼻子走。誰離了誰還不過了!

她站起來,一字一頓地說:“浦誠忠,告訴你,我為你犧牲得已經夠多的了,以後我絕不再受這些委屈。這次你要是不讓安安走,那麽我就走,你看著辦吧!”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浦誠忠在她身後問道:“你走?你往哪裏走?”

葉霓手扶門把轉過頭來:“全世界只有你這一間實驗室嗎?我到別的地方找個博士後做應該不費勁吧?我好歹也是個博士,幹嗎非在你這棵樹上吊死?受這份氣?”說完,打開門離去。

留下浦誠忠一個人氣悶不已。葉霓給兒子報了那麽多的課外班,她在這裏當二老板,晚來早走的接送孩子都不成問題,如果她到其他地方上班,工作時間不會像現在這麽靈活,到時候孩子的事情和家裏的事情只怕都得落到自己肩上。

轉念一想,她到別的地方上班也好,省得自己做事束手束腳的。再說實驗室的事情無論大小她都要插一嘴,要管著,其他人都跟著拘謹。

浦誠忠想起來不知道安安怎麽樣了,就起身回到實驗室。安安應該已經回來了,因為她的實驗進行到了一半,她今天必須把後面的步驟完成了才行,否則前幾天做的就前功盡棄了。

已過了下班時間,實驗室裏只剩下一個學生還在忙乎,並不見安安的身影。

他又轉回辦公室,找到安安的手機號碼,給她打電話。

電話響起半天才被接起來,安安顯然大哭了一場,鼻音很重地說道:“你好!”

浦誠忠忙說:“安安,我是浦老師,你沒事吧?”

安安沉默了片刻,說:“我沒事,浦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