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3/5頁)

那時候的蕭永嘉,天之驕女,春風得意,還極愛面子,怎肯讓人知道丈夫因了別的女子而和自己起了二心?

從頭至尾,事情都瞞得極是隱秘,包括她派人趕那對姐弟回往江北。

“莫非,是你安排的那些強盜,做下了那事,以離間我夫婦?”

她的雙手緊緊捏拳,肩膀在微微地顫抖。

朱霽月懊悔萬分,只恨自己一時口快,竟露出了端倪。眸底掠過一絲慌亂,卻還勉強鎮定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做了那樣的事,遲早會傳出去的!為何賴我!”

蕭永嘉的臉色鐵青,凝立了片刻,忽然彎腰,一把拾起地上長劍,“鏘”的一聲,拔劍出鞘,森森劍尖,指向了朱霽月,朝她逼了過來。

“朱霽月,我再問你一遍,當年那事,是不是你做的?”

朱霽月駭然睜大眼睛:“蕭永嘉,你瘋了?你敢殺我?”

蕭永嘉的手,緊緊地攥著劍柄,眼底閃過一道煞氣。

“我最後問你,是不是你做的?你莫以為我不敢殺你。你丈夫名為宗室,不過是個廢物。至於朱家,更是要仰高氏鼻息!我今日便是殺了你,報一個失手之過,大不了罰祿禁足,還能拿我如何?”

她咬牙切齒,朝著朱霽月,一步步地逼了過去。

朱霽月面露恐懼,從地上迅速地爬了起來,不住地後退,直到身後被墻抵住,無路可去。

“蕭永嘉,你莫做瘋狗,逮住人就亂咬!莫說當初那事和我無關。你便是賴定我,逼我承認了,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又有何用?”

劍尖已經快逼到朱霽月的胸前。她幾乎感覺到了那森森的寒意,全身起了一陣雞皮疙瘩,聲音更是在發抖。

“高嶠當初迫於無奈娶你,在他眼裏,你就是個除了身份之外,一無是處的女人!飛揚跋扈,為所欲為!你以為你如今告訴他這些,他就會信你?”

蕭永嘉仿佛突然間被抽去了什麽,停住了,方才眸中的煞氣,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縷迷茫之色。

那執劍之手,也滯在半空,微微地顫抖。

朱霽月察言觀色,終於暗暗地籲了口氣,臉上露出討好的笑。

“長公主,我知這回是我的錯,我不該一時糊塗,竟惹了你的女婿。你放心,從今往後,我再不會多瞧他一眼……”

她嘴裏說著,雙目緊緊盯著劍尖,小心翼翼地朝一旁挪去,突然,趁著蕭永嘉不備,撲過來就要奪她手裏的劍,卻不料,因太過專注上身,足下被那曳地裙裾給絆住,身體頓時失去平衡,打了個趔趄。

尖叫聲中,她整個人朝前倒了下來,圓睜雙目,瞳中反照出了兩個迅速靠近的白點。

“噗”的沉悶一聲。

鋒利的劍尖,斜斜刺入了朱霽月的一段咽喉,透頸而出。

朱霽月無聲無息地撲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斜插著劍,兩只眼睛瞪得滾圓,死死地盯著蕭永嘉,目光裏滿是不可置信的仇恨和恐懼。

她不信,自己居然就這樣,要死去了?

蕭永嘉的五指,慢慢地松開了劍柄,看著在自己腳下掙紮扭動著的朱霽月,神色一片木然。

……

一炷香後,李穆沖上高軒,推門而入之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混合了血腥之氣的麝香味道,聞起來幾乎令人作嘔。

他眼中掠到一縷詫色,迅速來到蕭永嘉的身邊,見她坐在那裏,臉色慘白,目光呆滯。

地上的朱霽月,脖頸斜插一劍,傷口處慢慢地淌著血,血已經流了一地,眼見是活不成了,卻因尚未完全刺斷氣管,此刻依舊還沒徹底死去。

她圓睜雙眼,目光渙散,積滿血泡的嘴唇微微地張翕著,宛若涸池穿在劍上的一條將死未死的魚,狀極可怖。

李穆立刻扶起蕭永嘉,將她交給了門外的孫放之,低低叮囑了幾句。

孫放之點頭,護著幾已失神的蕭永嘉迅速下樓。

李穆轉身回到屋裏,來到了朱霽月的身畔,蹲身俯視。

朱霽月掙紮著,又回了一口氣,嘴唇不停地無聲張翕著,雙目盯著李穆,眼裏流出一顆晶瑩眼淚,滿含了求生的祈憐之意。

李穆和她對望一眼,拿了地上的一塊白帕,墊於她那血頸之上,伸手過去,輕輕搭上。

他的手驟然發力。

伴著輕微的骨節斷裂的喀嚓一聲,朱霽月的頭歪向一邊,眼底的最後一絲生機,消失了。

李穆收手,眼底無波,為她覆上雙眼,隨即平靜地拔出了那柄插在她脖頸的長劍,以衣覆屍,隨後直起身,環顧了一圈,踏過滿地的狼藉杯盤,走了出去。

樓梯口,沖上來一個侍衛頭領模樣的男子,手中持著染血的刀,孫放之正在後追趕,看見李穆,嚷道:“余下皆服,唯此人抗命,極是兇悍,剛傷了一個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