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第2/4頁)
洛神被他瞧得又有點不自在了,想起他方才一來就問自己的病,雖然目測他手好腳好一點事兒也沒有,但所謂禮尚往來,自己似乎應也問候他一句。便依樣畫葫蘆地問:“你打了個大勝仗,很是了不起。先前可曾受傷?一切都好嗎?”
李穆一怔,沒想到她開口的第一句,問的竟是這個。
對上對面那少女望來的一雙明亮眼眸,恍惚之間,他的腦海裏,浮現出了從前那個新婚之夜,當他脫衣,在那女子面前露出了滿背傷痕,當時另一雙流露出掩飾不住的震驚和心疼的美麗眼眸。
她還是她。這一刻,這雙似曾相識的美麗眼眸,也依舊這樣看向自己。
但對著這雙少女的眼睛裏,他卻再也體味不到當初那種曾叫他一見便為之心軟,甚至甘願為她奉上一切的情動之感了。
上回射中了他的那支箭,穿透了甲衣,入肉後,所幸箭鏃被肋骨所擋,未深入肺腑,但也擊裂了一根肋骨。
這種傷於他而言,只是小傷,養到現在,早無大礙,行動皆自如。只是偶爾有時發力,還隱隱有些作痛而已。
李穆回神,一笑:“我無事,未曾受傷。”
洛神鄭重地點頭:“無事就好……”
“阿耶說你今日會來的。我原本以為你白日來……應是有別的事,耽擱了吧?”
她其實是想問他和那個朱霽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卻忍住了,只這樣試探了一句。
問完,悄悄地瞥了他一眼。
他雙眉微微一動,視線再次落到了她的臉上。
“阿彌,你如今願不願隨我回?”
他並未回答她的話,卻反問了一句。
洛神一愣。
“是這樣的。我想先問下你自己。倘若你也想留在家中再住些時日,我便遲些,等這陣子忙過了,年後再來接你。倘你願隨我回京口,我便帶你走。”
洛神呆住了。
他這是什麽意思?
難道是他知道了自己母親先前去京口接她時對他母親的態度,厭煩她的阻撓,如今恰又升了官,事情忙碌,所以不想再多費心力接她回去,這才故意說是問她自己的意思?
心底裏,慢慢地湧出了一絲羞惱和委屈。
先前可是他處心積慮,非要拆人姻緣把自己給娶過去的。如今才不過三兩個月,才升了個衛將軍,竟就開始嫌她了?
她倏地起了身,昂起了驕傲的一只小下巴。
“你忙你的事去吧!我不必勞煩你再來接了,住家裏很好!不早了,我回屋了,你自便吧。”
她說完,轉身就走。
李穆伸手,從後握住了她的手臂,輕輕一帶,她不由自主,便又轉向了他。
他望著她笑,眼神裏又似帶了點無奈,說:“莫自己胡思亂想!我是想立刻接你回去的。但你母親不放你,倘若你自己也不願回,我也不想太過勉強於你,故先來問下你的意思。你若肯隨我走,我便等你母親回,和她說清楚了,帶你走。”
他耐心地解釋。
洛神心裏立刻舒服了,又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一語不發,垂下了眼眸。
“阿彌,你可願意隨我走?”
耳畔再次響起他的聲音。
怎麽辦?
是隨他走,還是繼續住在家裏?
洛神忽然迷糊了,甚至隱隱有點慌張起來。
她自己真的不知道……
她就站在他的面前,低垂螓首,一動不動。
“我知道了。那我便留下,等你母親回。”
片刻後,耳畔再次響起了他的聲音。
洛神慢慢擡起眼眸。
他正含笑望著自己。
他已替她做了最後的決定。
……
通往白鷺洲的這個私渡口建有一排平屋,日常駐著守衛和供守衛驅用的馬匹。
阿菊來時乘的車,就停在這裏。
蕭永嘉恨牛跑得慢,叫人改套雙馬,點齊了人馬,自己上了車,一聲令下,便全力趕往青溪園。
車顛簸得厲害,有時跳得蕭永嘉幾乎坐立不住。
但她卻分毫沒有感覺。
唯一的感覺,只是滿心遏制不住的怒火。
那日她去道觀替女兒祈福,過後乏了,去後殿那間專屬她所有的雲房裏歇息。
這並非第一次。沒想到的是,躺下沒片刻,內室深處,竟出來了一個容貌美麗的少年。
這是何意,又是何人安排,蕭永嘉自然清楚。
她拂袖而去,過後將裏頭的人全都趕走,但心裏的那口惡氣,直到今日,還是沒有消盡,想起來還叫她感到憤怒和恥辱。
心中一股無名怒火,夾雜著某種無人可訴的悲涼,這些時日,始終縈繞在她心頭。
在旁人眼裏,她蕭永嘉到底是有多可憐,連那個老虔婆也自作聰明地替她安排了這一出!
這就罷了。叫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朱霽月那個賤人,到底是輕視自己到了何種程度,才膽敢把手伸向自己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