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苑草茸茸

他是喜歡她的,她只覺得全身酥軟,連動一下手指的力氣也沒有了。就這麽依偎在他胸前,聽他傳來的忽急忽緩的心跳,仿佛也是一種難以言語的幸福。她好想告訴他,根本沒有什麽蕭揚,什麽都沒有。她唯一想的、念的、盼的、望的,也只有他而已。

此時此刻,她才知道其實他才是真正的騙子。從成親一開始就一點一滴地,一舉一動地,一絲一縷地編成了網,將她卷在其中,永世不得逃脫。他不知道,他同樣也騙走了她的心。但她卻不能告訴他。因為她已什麽也沒有了,什麽都給了他了。

赫連靖風將她抱起來放在沙發,他就這麽坐著,讓她側躺著,頭枕在他腿上。他十指成梳,輕輕地梳著她如絲如緞的長發,動作溫柔到了極點,只有溫暖的觸覺在不停穿梭。他不說話,她也不作聲,但空氣裏卻極為甜膩。風兒不停地從窗縫裏吹進來,拂在赫連靖風臉上,竟覺得十分舒爽,多日來的疲累和煩郁也一掃而空了。凈薇就這麽躺在他身邊,像是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他看著她嬌羞的臉蛋,輕輕地俯在她耳邊囈語道:“要吃些水果嗎?”他溫溫的帶著清清的煙草的氣息就這麽拂在她臉上,她心裏漾起了微甜,如花香飄過,只低低應了一聲。赫連靖風從幾案上的瓷盤裏挑了一顆葡萄,細細地將皮剝掉,這才喂到了她口中。他從小到大,皆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從來都是別人侍候他的份,哪裏這麽侍候過別人。但他就是覺著滿足,就算是以往打了勝仗,這次平了赫連靖雷和赫連靖哲的叛亂,也從未這麽自得。又拿起了一顆,慢慢地剝好了皮,將手攤開放到她嘴邊,等她將核吐出來後,方又再喂了給她。

她就這麽躺在他腿上,渾然忘了此處何處,此時何時。他又將第三顆葡萄遞了過來,她略略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只覺他眼中柔情似水,幾乎要將她溺斃了。她將眸光輕輕移開了些,柔柔地將他的手推回他嘴邊道:“你自己……”卻見他嘴角微微上揚,眼中有掩飾不住的笑意,卻還是將葡萄遞到了她嘴邊,示意她吃下。她如花瓣似的嘴唇輕輕張著,那粉嫩的顏色猶如罌粟般吸引人。他心中的某一根弦仿佛拉到了極點,這時便猛然繃斷了。他慢慢地俯了下去,輾轉吸吮,肆意地放縱自己與她嬉戲,嘗遍她唇齒之間所有的美好。

她低低地顫抖,隨著他火熱的攻勢,唇舌的交纏吸吮,原本白的雙頰漸漸轉為嫣紅,紅得好似初夏的花火,又似深秋的楓紅,只覺得腦中一片火熱,像是刹那之間,天地倒置、宇宙輪轉,除了他的陽剛氣息,堅實的懷抱和似乎永遠都不會滿足的熱吻之外,其他的一切都不存在了。似乎天長地久也只是一個恍惚。

良久、良久以後,赫連靖風才戀戀不舍地離開她誘人的唇瓣,發出滿足的嘆息,閉上眼睛,面頰搓揉著她的發絲,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沉醉在她的柔情似水中。他低低切切地喃喃道:“凈薇,凈薇……”

凈薔上車後,便在侍從的安排下進了包廂。她本以為赫連靖風定是會來看看她的,她向來對自己的姿色十分自信。況且赫連靖風瀟灑風流,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她倒不信她會入不了他的眼。但左等右等,也不見半個人。只有兩個士兵靜靜地站在包廂門外,問起話來,也是一問三不知。瞧著車窗外的景色,又是千篇一律的房子、山川。她早已坐不住了。好不容易熬到了晚膳時間,只見侍從送了飯菜過來。她哪裏有什麽心思吃飯,忙揪住問道:“大少在哪個包廂?”那侍從知道她是少夫人的妹子,不敢得罪,回道:“大少自然在他的包廂裏。”

凈薔到了赫連靖風包廂的門口,只見有好幾個侍從和聽差站著,便仰著頭吩咐道:“幫我開門,我要見大少。”彭定力回道:“江小姐,大少和少夫人在裏邊。吩咐我們不要隨便打擾!”他還記得大少吩咐時候的語氣,仿佛極為壓抑似的。他是過來人,又怎麽會有不知道的道理。

凈薔素來指使慣了,哪裏容得下別人拒絕,冷著聲音道:“你不好稟報一聲?你怎知道大少不肯見我呢?”彭定力也是聰明人,雖然知道她是少夫人的妹子,不可得罪,但也看不慣她驕橫的態度,只淡淡地道:“江小姐,不是小的不給你稟告。但大少確實吩咐我們不要去打擾的。這裏的幾位弟兄皆可以為我作證。”

凈薔見他一再推拒,不由得火了起來,扯著嗓子道:“姐夫,我是凈薔,我可以進來嗎?”包廂內好半晌沒有回音。彭定力等人也默不說話,四下裏唯有火車隆隆的前進聲。凈薔見沒有回音,便上前敲起門來,道:“姐夫……”又過了一會兒,屋內方傳出了赫連靖風懶懶的聲音:“彭定力,什麽事情?”彭定力忙回道:“大少,是江小姐來了。”好半晌之後,赫連靖風才道:“讓她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