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2/3頁)

享受過二十多年安逸的日子,季曉鷗終於明白,原來絕境才是讓一個人成長的最快方式。

第二天上午,季曉鷗按照前一天商議好的辦法,起草了一份工資支付協議,看著店經理在幾十份復印件上一一蓋上公章,她才放心地離開塘沽返回北京。在回京的城際特快上,季曉鷗接到嚴慎的電話。

“曉鷗,馬上來家裏一趟,非常急的事。”

季曉鷗哆嗦了一下,嚴慎的語氣令她感覺心驚肉跳:“我還在城際特快上,四十分鐘後才能到北京。到底什麽事?”

嚴慎沉默了幾秒鐘,然後用非常低的聲音,低到季曉鷗要把耳朵緊緊貼在手機的聽筒處才能聽清楚。

嚴慎說:“周律師帶你去見嚴謹。”

第*章 20 經歷與失去

嚴謹的父母家,位於北京西城一個大院裏,二十多棟獨立小別墅中的一棟。此季正是京城碧桃與玉蘭盛開的時候,其他家的院子裏桃紅柳綠煞是熱鬧,而嚴謹家的院子,除了墻角幾棵柿子樹和一架剛剛冒出指肚大新葉的紫藤,就只有一水兒的青磚墁地,打掃得纖塵不染,連磚縫裏的青草都鏟得幹幹凈凈。

進得一層的客廳,內裏的布置更是與眾不同。與這棟別墅的外觀相比,不但奢華氣息一絲全無,幾乎可以用清素來形容。四壁白墻,除了懸著一幅《沁園春·雪》的狂草,沒有其他裝飾,寥寥幾件家具全為藤制,沙發套是最老式的白色藍邊純棉外套,不過洗熨得雪白筆挺。陽光透過落地窗上的竹簾絲絲縷縷地擠進來,灑落在青灰色的地磚上,讓坐在沙發上的季曉鷗有片刻的恍惚,似乎走錯了時光隧道。

保姆給她沏了一杯茶,打開杯蓋隨著白色的水汽躥出一股異香,便知是上品好茶,但茶杯卻是最普通的青花白瓷,杯蓋和杯壁上都印著八一紅星的圖案。

季曉鷗把茶杯輕輕放在茶幾上。這個家和她想象中的高幹之家差別太大,完全顛覆了她以往的想象。住在這棟房子裏的人,像是對秩序和簡潔有種執拗的堅持。

她想起嚴謹那個仿佛歌劇院一樣空曠遼闊的公寓客廳,忍不住笑了笑,雖然兩處風格截然不同,但去繁就簡的勁頭卻是一脈相承,完全異曲同工。

正出神,忽聽得身後有人咳嗽了一聲,她一回頭,看見嚴慎站在身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已不知來了多久。

“姐!”季曉鷗趕緊站起來,“嚴謹現在怎麽樣了?”提到嚴謹兩個字,不知怎地就有一股酸楚的熱流驀然沖到她的鼻根處。

嚴慎繞過沙發,在她對面坐下,看到了她微微泛紅的眼眶和鼻頭,馬上擺擺手,做了個暫停的手勢。

“他沒事。他現在在河北一家看守所,不,他現在在醫院,肺炎,不過已經好了,你不用擔心。時間不多,咱們長話短說。讓你來家,是有件事要告訴你。嚴謹已經委托周律師,他要把‘三分之一’的法人代表變成你,律師已經把所有材料都準備好了,你要是同意,律師就會向看守所申請,現場簽字公證。”

“什麽?”季曉鷗露出震驚的神情,“法人代表換成我?為什麽?”她十分清楚轉換法人意味著什麽,那就等於嚴謹把“三分之一”這家年流水接近五千萬的旺店,免費轉讓給她了。即使目前生意不佳,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她接手之後若再轉手,光轉讓費都是一筆數額巨大的收入。

嚴慎認真地審視她,一言不發地看了良久,末了她收回視線,微微笑了:“嚴謹一向這樣,他認定的人,掏心掏肺也在所不惜。好在他看人比較準,這麽多年還真沒有人辜負過他的信任。希望他這次也不會走眼。”

季曉鷗聽了這話,一顆心像被巨石壓住一般,沉得簡直跳不動。只念自己並沒有為嚴謹赴湯蹈火過,這份信任實在太過沉重。啞然片刻,她低下頭:“太意外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嚴慎突兀地笑了一下,這一次卻笑得很冷:“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我爸已經辦了提前離休的手續,未來會發生什麽事誰都無法預料。你若接受‘三分之一’,將來若有什麽不好的變故,也許你會受到連累。而且我知道如今接手這家店並不是容易的事,你若拒絕也是人之常情,相信嚴謹也能理解,不會怪你。你考慮一下,考慮清楚了就跟我說,我通知周律師。”

季曉鷗盯著她,眼珠子黑得瘆人,像是把所有的心勁都凝集在了瞳孔中。是的,這個嚴慎才是她認識的嚴慎,那個在醫院的走廊上靠在她肩頭的嚴慎,只不過是個陌生人。

“轉換法人的確是嚴謹的意思?”她直視著嚴慎的眼睛。

嚴慎也望著她,並沒有在她的逼視中怯下陣來:“是的。周律師那裏有他的委托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