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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我哥們兒說的話?我打紅了眼,到處是血,為了一個女人。

而馬修蔑視的眼光讓我不能接受,我要讓他為這蔑視的眼光付出代價!

桌子上的水果刀閃著動人的光芒。昨天,我還用它削過水果。我抄起水果刀,發瘋一樣刺向他,我要刺瞎了他的眼睛,我想,這一輩子,他休想再看到寶莉,這就是我的想法。

他捂著眼睛狂叫著,我有點發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他的眼睛瘋狂地流著血。樓道裏擠滿了人,有人叫著,殺人了,殺人了——我呆了,我殺人了嗎?我只是想刺瞎他的眼睛而已,我只是想不讓他再看到美麗的寶莉。段硯聞訊也跑了過來,他進來後就嚇呆了,我全身都流著血,而馬修更是血跡模糊。接著,我聽到了警笛聲。

那天晚上,我被警車帶走。在警車的呼嘯而過的時候,我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了,這一切,因一個女人而起,而這個女人根本不知道我這麽愛她。

我這麽愛,愛到為她拼命了。

從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這是一場劫難,她光滑的身體,平坦的小腹,安靜而美麗的眼神都成了致命誘惑,我無力自拔。

警察問馬修,他要殺你?

馬修答,他失手了,他沒有想殺我。

他的回答救了我,我的刑期由此減少到兩年,而所有的起因由此曝光,他致使女大學生懷孕,學校給予了開除處分。在離畢業還有三十天的時候,我進了監獄,馬修被開除,而寶莉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她被勸退學,從此不知去向。總之,她沒有回家,段硯來監獄看我時說,我找遍了所有寶莉可能去的地方,沒有她。

馬修成了瞎子,他再也不能畫畫了,這個想去法國的人終於夢斷在二十二歲的那個夏天的晚上,而那個北京女孩子一個人去留學了,甚至,沒有與他說再見。

只有段硯一個人拿到了畢業證書,他給我買來好多吃的用的,然後與我告別,他要去香港了。他說,我也去看馬修了,馬修自殺過,他說過會恨你一輩子。我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局。

馬修回到了他的水鄉小鎮,在一所中學裏當教員,他唱歌不錯,於是,教了音樂課,一個美院畢業的學生卻教起了唱歌,這真是笑話。

我在監獄裏每天發著呆,不知兩年的時間什麽時候可以過去?

不過是一瞬間卻發生了這麽多的變故,即使進了監獄,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昨天我們三個還在開滿油菜花的鄉下畫畫呢,我們還等待著寶莉穿著紅風衣向我們走來呢,怎麽就會這樣了呢?

段硯走之後,小寬隔一段時間來看我一次。

他留在了這個城市,為了陪我。本來,他是想出國的,他姐姐給他辦好了出國留學的手續,可是他沒有走,十天半個月來看我一次,帶我愛吃的綠箭口香糖,帶一些狗肉來,來了就眼睛一直看著我,眼珠一動不動。他還是那麽蒼白,還是不喜歡說話,還是喜歡拿著那把小提琴來。

來了他叫我哥。

監獄的人說,他是你弟弟?

是,我說。

看你弟弟長得多好看,你不如他,而且,他很羞澀靦腆。沒有幾次,那些女犯們在小寬來了之後就叫他,小寬,小寬。

他就是這樣,往哪裏一出現,就能引起女人的轟動。

有些男人,天生就有一種吸引力,莫明其妙,讓你跟著他走,一直被他引誘著,小寬是這樣的人。

所有人全說我錯了,說我不應該對馬修下手,而且下手下得這麽狠,只有小寬說,哥,你應該這麽做,太男人了。

他總是這麽無原則地支持我。小時候我偷家裏的錢,他說,哥,你真棒。我和男同學打架,把人家打得流了血,小寬會崇拜地看著我,可是他永遠不會打架,那不是他的性格。

我媽也說過小寬像個女孩子,可我媽說,小寬這孩子,一定是很孤獨的,不然,怎麽會喜歡拉小提琴,而且一拉就是特別憂愁的曲子?

小寬拉小提琴沒上過這個班那個班,只跟一個女老師學過不長時間,然後幾乎是無師自通了,你不得不相信,有些人在有些事情上是天才。

因為小寬常常來看我,我倒也不覺得如何郁悶,他仍舊花他姐姐從美國寄來的錢,我很羨慕他有這麽好的姐姐,可惜我什麽也沒有,小寬不愛聽這句話,他說,你有個弟弟啊。

段硯走之後再也沒有聯系,大概他大伯的公司很大,或者他正春風得意地上任,四年美院,卻跑到香港去了做了生意,臨走前,他說別忘記我們的十年之約,到時候,再去西藏。

我說,好,我等你,段硯。

那時我相信我還能去西藏,一定能去,並且,依舊有豪情,對此我深信不疑。就像我對寶莉的感情,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她,哪怕找到天涯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