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禦用文膽(第2/4頁)

會客室裏陳布雷摘下遮陽帽用手帕擦著臉上的汗水,他吹著電風扇總算是涼快了些。

“陳主任來咋個也不提前說一聲,有失遠迎,有失遠迎啊!”

劉湘人還沒進來,洪亮的大嗓門就先進了會客室,陳布雷聽到聲音趕緊站起身來。劉湘大踏步的走進來,上前一把握住了陳布雷枯瘦的手說道:“大熱天的,陳主任咋個自己坐黃包車就來了,我派人去接你噻,快坐,快坐,站著做啥子。”

陳布雷一邊和劉湘謙讓著坐下一邊說道:“川內戰事吃緊,劉主席為剿匪盡心竭力,陳某一介書生恨不能為國家獻綿薄之力,此次來川只希望能了解到有關戰事進展最詳實的信息,回南京後能讓委座稍作放心。”

劉湘哈哈笑著說:“陳主任說啥子呢,大家都是為了黨國噻,各司其職,各司其職嘛。”他捧著自己的大肚子聲如洪鐘,在陳布雷面前,劉湘看上去更像個殺豬匠了。

這時秘書端了茶進來,劉湘一邊請陳布雷喝茶一邊說道:“陳主任,既然你這次來主要是為了解戰事,不如我安排你去重慶嘛,作戰指揮部就在那裏。”

陳布雷呡了口茶推辭道:“啊……不,我留在成都就好,畢竟我於作戰一竅不通,去重慶反而會誤事,況且我也想借此機會考察考察成都的風土人情,多讀讀本地的地方志。”

劉湘聽了他的話眯起自己狡猾的小眼睛點了點頭,他笑了笑說:“也好,也好,你說咋個辦,就咋個辦。”

陳布雷問道:“劉主席,此次紅軍在遵義大敗我軍,下一步如果他們再北渡長江的話,川軍可有把握截住他們?”

劉湘打著哈哈說道:“打仗的事,啷個說的準嘛,這也得看情況,看情況噻。”

陳布雷單刀直入的說道:“劉主席,目前國內尚未統一,人民生活艱難,正是要全國上下一心精誠團結的時候,我希望劉主席能緊跟南京政府的步伐才好。”

劉湘呵呵笑著說:“陳主任說的是,說的是。”

陳布雷接著說道:“想當年北洋軍閥獨口裁專政,桂粵軍閥也曾鬧過叛亂,地方各自為政始終為我中華民國之隱患,所以委員長一直在強調全國軍政統一。眼下紅軍逼近四川,劉主席更應該和南京政府緊密配合積極剿匪,如果劉主席能主動讓中央軍更多的入川,這不僅能為別省軍閥做出表率,也是我中華民國之幸事啊。”

劉湘聽著他的話恨得牙根癢癢,但他表面上卻依舊不露聲色,他笑容滿面的說道:“反正大家都是為了黨國,為了剿匪嘛。陳主任遠道而來,不如晚上我給你辦個歡迎宴好好的接下風吧。”他沒有正面回答陳布雷的問題,不著痕跡的就岔開了話題。

陳布雷搖了搖頭說:“多謝劉主席盛情,但現在正是戰爭吃緊的時候,我們在後方能節省就節省些吧,況且陳某生性木訥,不善交際,恐怕在宴會上是要出洋相的。”

劉湘沒想到陳布雷居然不領他的情,他笑笑說:“早就聽聞陳主任清廉的名聲,今天才算是見識到咯,我以後可得跟陳主任好好學習學習,那我給陳主任安排住處先休息吧。”

“多謝劉主席,”陳布雷向劉湘微微頷首說道,“對了,我聽聞此次遵義一役中,南京調來的程濤身負重傷,不知現在可有好轉?”

劉湘聽了他的話臉上立刻現出沉痛的表情,他嘆了口氣說道:“程副官傷的有點兇,雖說撿回了一條命,但是醫生說他是醒不過來了,說這叫啥子植物人。”

“植物人!”陳布雷聽了他的話臉上立刻顯出震驚的表情,“怎麽會這樣?”

劉湘嘆了口氣說:“可惜了,挺出息的一個年輕人,就這麽毀了。”

陳布雷遺憾的說道:“我在南京曾數次見過這個年輕人,當時覺得他是個可造之材,好好發展日後必會為民國之未來做出貢獻,不過幾個月未見,怎麽就成了植物人了,那他現在可在成都?”

劉湘點點頭說:“在重慶手術完就送回來了。”

陳布雷站起身說:“那我到醫院去探望下他,我臨行前委座對他也很是掛念。”

“也好,”劉湘捧著大肚子站起來說道,“我派車送陳主任過去,這次可不能再讓陳主任自己坐黃包車去咯。”

陳布雷笑笑說:“劉主席說笑了。”

劉湘一直把陳布雷送上了車,他站在政府大門口看著遠去的汽車突然狠狠在地上吐了口吐沫,嘴裏壓低聲音小聲罵著:“媽勒批的,真是書生誤國!”劉湘在政治場上混了多年,對於各種政治上的手腕了然於心,但像陳布雷這麽直白固執的,他還真是第一次見,陳布雷的做法反而令他有點不知該如何招架。從他執意留在成都這一點上,劉湘就可以判斷他根本不是來視察剿匪,他是來成都看看羅琳有沒有找到那筆銀子。現在他必須得快點了,他得趕在陳布雷之前找到那筆銀子。陳布雷手裏掌握的是羅琳和程濤,不過程濤已經相當於是個死人,羅琳也不可能老實對他供出那筆銀子的下落,而劉湘手裏掌握的卻是泉鏡花,只要控制住那個人,那筆銀子遲早是他的。想到這裏,劉湘的嘴角浮上了一絲得意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