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綏州拜師

“我年有二十五,嗜好核雕與你。”

“阿殷,子燁想娶你為妻。”

阿殷有點兒懵,二十年來,頭一回有人這麽真誠地向她求親。

永平將到,沈長堂下了樓船。

侯府的人早已收到消息,提前了兩日在陳江碼頭等候。沈錄得了沈夫人的命令,帶了一箱馬車的新衣裳過來。本來沈夫人也想過來一起接穆陽侯的,只是近日滂沱大雨,陳江離永平又有兩日的車程,而沈夫人身體抱恙,只好留在侯府裏,但將近半年做了一車的衣裳,唯恐穆陽侯不能第一時候見到,便囑咐了沈錄帶過來。

沈錄是沈家的大總管,原先不姓沈,姓陳,是個孤兒,後來表現突出,極有管理能力,感其十年勞苦,特地賜了沈姓。

沈錄向沈長堂行禮。

“拜見侯爺。”

沈長堂讓他起身,卻並未多說什麽,而是轉身眺望陳江,微微側了首,問:“恭城那邊可有信來?”

回答沈長堂的人是言深。

“半月前黃河水患,恐怕是耽誤了。”

沈錄聞言,眼裏有一絲詫異。

恭城的信?

他侍候了穆陽侯有二十年,方才的語氣裏明顯是在意的意思。此番前去綏州半年,莫非發生了什麽事情?他暗自思量了一番,見自家侯爺不曾再開口,又道:“啟稟侯爺,夫人給侯爺做了新衣衫,皆在馬車裏。”

沈長堂淡道:“多謝母親的關愛,替本侯轉告母親,侯府繡娘眾多,本侯也不缺衣衫,以後這些事不必勞煩母親了。”

沈錄絲毫也不意外沈長堂的反應,應了聲便問:“侯爺可要先回侯府?還是先入宮?”

沈長堂說:“入宮。”

沈錄又應了聲,恭恭敬敬地請沈長堂上了馬車。兩日後,穆陽侯到達永平。早已有人開了道,清出一條空曠街道,令穆陽侯的馬車一路無阻直入宮城。

玄甲衛一路相送,飛揚的沈字旗幟在日頭下威風凜凜。

“好生氣派。”初次來永平行商的絲綢商人驚嘆道,並問:“沈家是哪一個沈家?”

有人鄙夷地看絲綢商人一眼,道:“天下間能有這樣的殊榮與威風的,除了穆陽侯還能有誰人?穆陽侯都不知,你還敢來永平行商,哪一日得罪了人都不知道。那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永平沈家!那是唯一被允許攜劍面聖的沈侯爺!”

南門大開。

守門的侍衛俯首恭迎,早已換了馬匹的穆陽侯不曾停歇便直接入了南門,身後玄甲衛皆駐守在城門之外,言默與言深通過了侍衛的檢查,隨身攜帶的長劍匕首通通撤下後,才被允許進宮。

打從上回穆陽侯透露了皇帝的意思後,言深與言默兩人便心有余悸,皆遠遠地候著,離禦書房能有多遠便有多遠,生怕皇帝見著他們,又起了其他心思,倘若當著他們家侯爺的面索要,那便是進退兩難的局面。兩人自是不願見到,只好盼著皇帝別見到他們。

而此時此刻的穆陽候正在禦書房門外。

內侍汪全含了笑,恭敬地道:“回侯爺的話,聖上正與幾位大臣商討國事,還請侯爺稍等片刻。奴才已經通傳了,聖上特地吩咐了奴才外面天熱,不能叫侯爺熱著了。”說著,給身邊的小內侍使了個眼色。

沒多久,小內侍便搬來一張黃梨木雕龍畫鳳扶手椅,還配了一張同紋案幾,上頭擺了一盅茶。

有宮娥立於兩側,一個執著竹骨傘,另一個執著素雅的團扇,扇風遮陽,各司其職。

汪全親自侍候穆陽候,倒了杯茶,遞給他,又說:“聖上知曉侯爺喜愛君山銀針的味兒,前些日子武陵送來的貢品裏有頂尖的君山銀針,只得幾兩,聖上特地吩咐了奴才,好好收起,待侯爺來時烹上一壺。”

沈長堂輕聞,只道:“果真是好茶。”

須臾,他放下茶杯,漫不經心地道:“今日怎地是你在禦前侍候?鄧忠呢?”

“回侯爺的話,鄧公公奉聖上之命去綏州了,本來說是要順道接侯爺的,未料綏州出了意外。”

至於是什麽意外,綏州裏除了與核雕有關的也無其他。沈長堂沒有再問,又捧起茶杯,一聞二聞三聞,茶香縈繞,讓他整個人身心舒坦。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禦書房裏方有腳步聲傳出。

沈長堂也沒起身,仍舊在聞茶。

此時,禦書房的門被推開,幾位朝中官員依次走出,最前面的那位生得肥頭大耳,正是當今王相。王相一見到不遠處的穆陽候,腳步登時一停,方才還是談笑風生,如今面色冷得宛如臘月寒譚。

沈長堂不緊不慢地道:“巧了,居然在這裏遇到王相。”

後面的兩位朝中官員連忙給穆陽候行了禮,倒也不敢攪合在王相與穆陽候兩人之間,要曉得兩人在朝中就沒有哪一次是政見相合的,趕緊捏了措詞便急急離去,免得殃及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