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機人算 如夢初醒(第2/4頁)

麴崇裕長長的出了口氣,“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你不必再去問白三,暫時也莫理會他,只是從今日起,裴長史那邊有任何動靜一定要詳細回報給我,我若早知……”他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追問道,“裴長史的確是一見白三便打了這個賭?”

小吏忙點頭,“小的問得明白,確是如此!”

麴崇裕揮了揮手,待到小吏退了出去,才擡眼往外看去,裴行儉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轉角處,他卻依然盯著那墻角出神。良久之後,屋裏裏才響起一聲低低的自言自語,“我知道不奇怪,他怎麽能知道?難道這世上,當真有神算之術?”

……

“這世上哪有什麽神算之術?”

琉璃望著眉飛色舞的安十郎,只覺得有些好笑,“只怕不過是碰巧吧?”

安十郎眼睛都睜圓了,“哪裏是巧?守約的便本事你竟不知,他能算天文歷數,能連算十八次藏鉤,這一回算出這白三有血光之災又算得了什麽?想那初五夜裏,我不正是去你們府裏喝酒了麽?那一日天氣甚好,又無刮風下雨,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麽會摔成那樣?可見是命數裏有這一劫!”

琉璃卻聽得有些納悶,“什麽十八次藏鉤?”

安十郎更是驚訝,“你竟不知?咱們在涼州城外遇到守約那次,他剛剛跟人賭過藏鉤,用三枚銅錢連算了十八次,沒一次算錯!那米大郎是何等囂張跋扈的人物,對守約也敬得什麽似的,只怕對麴都護,對昔興亡可汗也不過如此了。”

裴行儉還能算這個?琉璃難以置信的搖頭笑了笑,安十郎嘿了一聲,笑道,“你難不成還想替他瞞著?今日臘八節,西州人便是去廟裏請香藥、領臘八粥時都在議論守約,也不知是商隊裏誰嘴快,他一連算對十八次藏鉤之事也被傳得沸沸揚揚,我聽著時已是連贏了四十八次了,過兩日還不知會是贏多少!”

這西州當真是太小,統共才不過一萬多人,有個風吹草動便全城皆知,想來如今裴行儉早已化身為西州城嶄新出爐的神棍了吧?琉璃越想越是忍俊不禁。

安三郎卻回身拿了一個小小的皮袋在手裏,“按說今日沐浴的香藥,自己去寺中請才算心誠,只是你怕人多擁擠,我便代你請了一些,你回去和守約也一人用上一包才好。”

琉璃倒也知道,西州人大多篤信佛教,當年玄奘西去取經之時,便是與當時的西州之主、高昌國王麴文泰結拜成了兄弟,如今西州城裏最大最豪華的建築並非都護府,而是城北的那一片寺廟,平日裏香火旺盛,四方信徒來往不絕,臘八節前更是人山人海。而西州人臘八沐浴用的香藥,取的是祛除萬病、洗滌罪障的意思,當下便笑著接過了,“多謝表兄。”

安十郎笑著擺手,“這算什麽,倒是你送的這幾瓶面脂當真是好東西,外頭一緡錢一瓶都買不到,你阿嫂定然歡喜。”

琉璃不由有些意外,“這些面脂難道外面還有賣的?”不是只有都護府有麽?

安十郎笑著嘆氣,“自然有賣,只是少有罷了,麴世子虧得不行商,他若做起買賣來,只怕這半邊西州城的店鋪都會歸了他。”說著又感嘆了一番麴玉郎如何目光精準,幾次讓安家帶的貨品物件,都轉手一變便賣了高價,又如何讓西州工坊的出品越發出色……

琉璃聽到麴崇裕的名字便有些沒好氣,更不愛聽人誇他,忙換了話題,“如今雕版已出來幾塊?”

十郎笑道,“如今已出來七塊雕版,大概再過六七日便全能得了,這三塊也雕得越發好!”說著便出去拿了幾張進來,果然比先頭幾塊更顯精致圓熟。

琉璃看了半晌,嘆了口氣,今年是來不及了,如今這版式只能算是簡潔大方,其實還完全可以帶上畫圖裱上絹帛,定然比宮裏發放的歷譜還要雅致!也可以用普通紙張配上帶圖畫的歷注,讓不識字的人也能看得懂……她又問了些裝訂之事,出了兩個主意,這才拿了香藥包回到家中,裴行儉正在東屋裏寫字,聽見琉璃回來,放下毛筆走了出來,“十郎那邊雕版可是出來多半了?”

琉璃笑道,“你又算出來了?你這兩日裏又在耍什麽滑頭,卻一聲也不吭,倒讓我適才聽得一頭霧水!”

裴行儉笑道,“你是說那位白三之事?此事有什麽好說的?此人一看性子便是桀驁不馴,吃不得激,那日剛搬到後罩房又是四處打量,目光看的地方都不對頭。我便知他打了什麽主意,索性激他跟我打了一賭,又讓他得意了兩日,到最後一晚才讓他栽了個跟頭。”

琉璃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忙道,“什麽不對,怎麽栽跟鬥?”

裴行儉笑道,“我少年時性子頑劣,在崇文館時常翻墻入館的捉弄人,自然看得出來,那白三腿上似有功夫,目光打量的又是上房跳墻的落腳之處。想來麴崇裕巴巴的送了這幾個庶仆過來,打的便是這探聽虛實的主意吧?因此我才讓他們給十郎送信,約十郎初五晚上過來喝酒議事。白三頭兩夜已經試著跳墻入院,還十分小心,我都沒理他,到了初五夜裏,他竟是直接過了墻,阿成這才在他的幾個落腳處都抹了些油,又故意驚了他一回,他慌張之中跳墻回去,腳上打滑,自會摔個頭破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