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途中變(1)(第2/4頁)

說著,眼中的淚點點滴滴簌簌而下,滴在她瑩白如雪的素腕上,更添楚楚。

楚霍天心中一嘆,忙扶起她來,微微動容道:“好了,不說這些喪氣的話。走吧。散了一圈,回去下盤棋子便休息吧。”

歐陽箬點點頭,乖順地跟在他身後,乘無人注意悄悄抹了把冷汗。

回去後,楚霍天又擺開棋盤與她對弈,歐陽箬用了心思,一盤棋下來,真真假假,最後是楚霍天勝了十五個子。

楚霍天哈哈一笑,摟過她坐在身邊:“你這個鬼精靈。讓棋讓得人神不知。果然高明。”

歐陽箬道:“侯爺笑話了,妾身只是一介女子,叫妾身彈彈琴、繡繡花倒是可以,下棋妾身實在是棋藝不高。侯爺難道不信?”

她回過頭去,卻不想楚霍天正靠過來,嬌嫩的唇掃過他的面頰,待意識到,不由得尷尬得紅了滿面。楚霍天低低笑了一聲,摟過她,反身壓在塌上,微微眯了眼望著她,她的眼望入他的黑色的瞳,二人眼神交纏,他的眼神溫暖又充滿了情思。歐陽箬的心砰砰直跳,腦中有片刻空白只能僵著身子,獨自惴惴。

楚霍天拿起她散在脖子邊的青絲放在指間細細纏繞,白皙修長的手指,如墨的青絲,幹凈又曖昧,兩個人氣息近得可聞,更添旖旎,歐陽箬側了臉,不自然地出聲道:“侯爺今兒是不是有高興的事。”

楚霍天輕輕撫摩著她的臉,慵懶地道:“有,怎麽沒有?快過江了,到了楚國能不高興麽。皇上還要封我做忠勇威武定侯呢。”

歐陽箬剛想擠出一絲笑容應付,忽又覺得怪怪的,他的回答太過隨意,似乎帶著對自己的嘲諷,隧閉口不言。

楚霍天低頭在她光潔的額上輕啄幾下,溫柔又纏綿。

“你不恨我便好。”他嘆息道,細密的吻便落在她的臉上。

歐陽箬渾身一僵——恨他嗎?這個問題似曾在腦中盤旋,卻從未真正地進入她的心底。

恨什麽也許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恨華帝的昏庸無能;她恨華國積弱太久,無人根除弊病;她恨楚兵燒殺搶掠,她恨這場戰亂讓她骨肉分離。

可是,她恨他嗎?

若沒有他,華國依然會腐敗下去;

若沒有他,華國依然會兵敗如山;

若沒有他,依然會有別國來窺視這富饒的土地。

理智清楚地告訴著她一切,可她依然不能釋懷,因為她就是在他的沾滿華國人的鮮血的羽翼下苟全性命,亦是得了他的恩惠依然錦衣玉食。所有他給她的一切,都打著恥辱的烙印,無時無刻地刺激著她最敏感的神經。

也許不該恨他,她應該恨的是自己。可是自己選擇了這麽一條沒有回頭的路,還能有什麽資格說恨?!想到此處,她亦是輕輕一嘆,挽了他的頸,獻上香唇。楚霍天輕輕嘆了一聲,抱起她,向床塌走去。窗外夜風沁涼,樹影婆娑。

屋內紅燭搖拽,輕軟的碧羅紗帳放下,她輕寬羅衣,肌膚瑩雪,鎖骨清冽。佳人如玉。他貼上她香軟的肩輕吻,一路蜿蜒纏綿。她一滴淚悄然盈落,亡國之恨,亡親之痛,失子之悲,每一條都在她的心上套上枷鎖,可面前的男子,明明是最罪魁禍首的仇人,可竟然讓她忘記了如何恨,忘記了去恨。

第二日一早,待歐陽箬醒來,兩人依然交纏擁抱在一起。歐陽箬滿面通紅地輕輕掙開卻依然驚動了他。

“你醒了。”他睜開惺忪的雙眼,眼中沒有冷然與深沉,只微微淡笑著。

歐陽箬連忙起身,又輕聲喚外間的內侍宮女。待布置停當,才紅著臉服侍他梳洗更衣。薄薄的衣衫下是他健壯結實的肌肉,歐陽箬看得又是一陣臉紅。

楚霍天見她窘樣,輕笑道:“你別忙了,本侯自己來就行。你收拾下等等還要趕路。”

歐陽箬應了一聲,一會宮女已上前為她更衣梳洗,勻面上妝。

“夫人想梳個什麽髻?”梳頭的宮女恭謹地問。

“明月髻吧。”歐陽箬隨口道。

“就梳個流雲髻,有韻致又好看。”楚霍天正拿著內侍端上的茶水涑口,聞聲道。歐陽箬一怔,只得道:“那就按侯爺說的,梳個流雲髻。”

梳頭的宮女抿嘴輕笑,忙應了。忽然簾子一撩,李靖才匆匆躬身進來,從懷中掏出一張書信模樣,對楚霍天耳語幾句。楚霍天面色一緊,擡步便走,到了門口,似想起什麽,對歐陽箬道:“有什麽缺的與下人說,稍後便要趕路了。”說完便匆匆出了門。

歐陽箬看著銅鏡中的自己,面色艷若桃李,眉眼間溫婉可人,往日的悲憤郁郁之色皆不見,姿色更盛以往。一股莫名的苦澀漫上她的心頭,低了眉,任宮女梳理。

宮女許是見她神思不屬,忙道:“夫人的發絲柔順秀美,梳什麽發髻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