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離國恨(1)(第2/4頁)

李靖才清秀的面上帶著一抹淺笑道:“奴婢不辛苦,只要伺候好侯爺,奴婢就是再辛苦也是值得,還望娘娘不用擔心。倒是娘娘辛苦了。”

歐陽箬心中一緊,想起那夜就是他與那位蘇將軍一起把她送到此處,便狀似無意地道:“公公實在是擡舉了妾身,不知妾身是修了哪輩子的福氣,能得公公青眼相加,多加照料。還望公公指點。”說道最後忍不住盯了他幾眼,似乎要看個通透明白。

李靖才聞言,大大方方擡起頭來看了看她,審視的眼神看得歐陽箬心頭火起,卻又只能強自按下裝做不甚在意。李靖才勾起嘴角,似笑非笑地道:“奴婢哪有什麽主見,只不過是三分聰明加七分運氣罷了。娘娘福澤深厚,自然能逢兇化吉,運程亨通。”

歐陽箬聽著他哈哈打著油腔,若是平日,自然不放在心上,可如今每一句,卻像是針一般紮在她的心頭上,再看他,明明是說著滑得流油的話,表情卻是一本正經,挑不出一絲錯處。也罷,此時說什麽都是自己找罪受罷了。歐陽箬心灰意冷地揮了揮手,便斜著身子靠上了美人塌上。

“容奴婢說一句,娘娘是個有福的人,自然懂得惜福之道。奴婢退下了。”李靖才忽然又說了一句,才慢慢躬著身子退了出去。

歐陽箬聞言,緩緩閉上了眼睛,不再言語。

“娘娘,這事物可要收起來?”宛蕙見方才李靖才拿來的事物擱在一邊,忙問道。

歐陽箬眼中光芒一閃,黯然道:“拿個火盆來。燒了便是。”宛蕙不明所以,只得差人拿來火盆。

歐陽箬也不避諱她,揭開那事物包著的綢布,三個小冊現在眼前。宛蕙姑姑一見,登時覺得手腳都冰了幾分。

“這……這不是……”她失聲驚道。

歐陽箬點點頭,眼神微轉,如墨玉般瑩潤的眼中如水波清澈,面上含了一絲嘲諷地笑:“這是本宮的玉碟,還有淩湘與淩玉的皇族宗冊。如今一把火,卻是燒得幹凈了。”說罷輕笑幾聲,當先把自己的那份玉堞投入火中,幾下,便冒出縷縷青煙。三年華國宮中富貴,如今只如這縷縷青煙般消散,如何不讓人覺得諷刺?

“娘娘!”宛蕙想去搶,卻是來不及了。

“姑姑,如今我已是無回頭之路,昨夜求了侯爺,讓他把這兩個孩子瞞了下來,我便跟了他。”說罷回了頭,看看在塌上玩得高興的淩湘,憐惜地道:“我把我自己的孩子送了出去,卻又把德妃姐姐的孩子攬了上身來,許是老天可憐我。不讓我有絕世的想法。國家大事,我一介女子無權左右,可身邊的人總要好好替他們謀劃。”

想了想,手中的兩卷宗冊又要丟入火盆,似想起什麽來,又收了回去,嘆道:“這兩冊姑姑就收替我好好著吧,哪天,說不定就能派上用場,讓她們知道自己身份由來。”說罷想起自己的淩玉,如今不知道她如何了,心中一陣絞痛,淚又迷了雙眼。

塌上玩的淩湘見她如此,一連聲叫著“母妃!”就爬過來膩在她身上伊伊呀呀地撒嬌,似乎知道她心裏不快。摟著淩湘,歐陽箬只覺得心裏多少委屈也散了,看來竟是天意,讓她又得了個女兒。想罷面上終是散去了些許郁郁之色。

一連幾日,楚霍天都歇在了淩雲閣裏,每每一大早就起身也不叫醒歐陽箬,只簡單梳洗,便匆匆出去處理政事。他待她,說不上好,也說不上不好。每每很晚回來,只簡單與她淡淡說幾句,便熄燈就寢,夜裏舉止並不輕浮急色,仿佛是處了幾年的夫妻,再也沒有別的話可說。平日吃穿,也不見什麽賞賜下來,不像華帝,常常窮盡心思搜羅各地珍寶,賞賜嬪妃,以示恩寵。

男人與男人終究是不同。

歐陽箬在心裏輕嘆,只這條便看得出楚國有這麽一位位高權重之人兢兢業業,勵精圖治,上行下效,楚國的國力怎麽能不強大?而反之華國奢靡成風,世族之間誇誇其談,不務政業,貪汙腐敗,若百年朽木,氣數已盡,被楚國滅了,亦是理所當然之事,且不說楚國為了攻華國費勁心力找了諸多借口,單是任華國如此下去,早晚也是亡國的一天。

即使知道他是如此勤懇的人。可是她待他也並不殷勤,沒有笑顏相對,更說不上費心討好。宛蕙常常提醒她要想辦法留住楚侯的心思,歐陽箬卻淡淡回道:“我乃一介滅國妃子,若是奴顏婢膝,便落了下乘。還不如率性而為,倒讓他放心我並無所圖。姑姑不必擔心,我自有主張。”

楚霍天也不過問她之事,對收留淩湘在暖閣更是不提一字,只在一日晚上對她說道:“去了楚國,你便稱是她族內親戚之女。你見她可憐便收在身邊當女兒養。還有那幾本小冊關系著幾條人命,若不肯毀去也要好生收著,若出了事,本侯也要看保得保不得。”話冷冷淡淡,聽不出喜怒來。面上更是沉靜如水,俊顏上一雙燦若星子的利目盯著她,沒有平日的冷厲,卻似乎卻還有一絲溫和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