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我穿到我的身上

“轟隆——”

晴空一聲霹靂, 本來晴朗的天當即陰了下來, 暗沉沉的,烏雲翻滾, 似乎一下子從白天到了黑夜。

東宮,死寂一片。

沒有人敢說話,甚至連呼吸聲都是放輕了又放輕了。

自打太子進入彌留之際, 本來英明神武的陛下就瘋了。也許早就瘋了,只是旁人都沒發現。

太子早在三天前就歿了,本是該小殮, 裝入梓宮, 而後發喪。可陛下卻不準任何人碰觸太子的屍體, 甚至帶著一幫僧道緊閉著殿門在裏面,也不知在幹什麽。

這三天裏,朝不上,人不見。若不是殿中一直不斷地傳來陣陣梵音與道家的咒語, 還真是要讓人急死。

即是如此,前朝後宮也是將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這處。

瘋了!

就算太子是陛下唯一的子嗣, 也不至於如此,真是瘋了!

可沒有人敢說這樣的話, 哪怕是在夢裏也要緊緊地閉住嘴。自打龍椅上的這位冒天下之大不韙登上了皇位,便展現出專斷獨行的強勢。這些年來朝堂上與之作對的大臣, 究竟死了多少沒人知道, 挨廷杖的更是枚不勝舉。文官們素來喜歡和皇帝作對,唯獨見識到這位主兒的手段後, 卻是讓所有人不寒而栗。

千裏為做官只為財,就算不為財,也是為名。可有名沒命享也是憾事,這世上又有幾個能做到人生自古誰無死呢?

尤其這位除了專斷一些,在朝政和民生上卻是罕見的清明,即位以來大乾海晏河清、國泰民安,一片欣欣向榮之景象。

除了兩個禁忌別去碰觸,一個就是太子,再來就是後宮。

很多時候,晉安帝在眾大臣們眼裏根本不像是個男人,有哪個男人能幾十年如一日的清心寡欲,民間甚至有傳說晉安帝不行,也有龍陽之好的傳聞,當然也僅僅是傳聞而已。

福成領著一幫太監守在殿門外,時不時看向緊閉殿門的眼中藏著悲痛和焦慮。

他已經在這裏守了三天三夜,累了站著就睡著了,渴了餓了也是隨便解決。晉安帝在裏頭,他不敢走。而台階之下,甚至宮門處,也佇立著一隊隊甲胄分明的禁衛軍。

晉安帝臨進去時發了話,擅闖者殺無赦。

所以這三日有許多王公大臣都入了宮,可俱都被擋著這東宮外。

寢殿中,明黃色的薄紗上下翻飛著,掩住了其後靜靜躺在那裏的人。

床榻的四周按著特定的方位,圍坐了數十位高僧和道人。他們雙目緊閉,嘴裏不停地念念有詞著。而在一旁分別還席地坐了數十個同樣打扮的僧道,外面人聽見一直沒斷過的梵音和咒語,其實就靠這些人接力施行。

可即使如此,他們也是面目蒼白,嘴唇幹涸,明顯都已經到了快要撐不住的地步。

殿中一角,在那翻飛的薄紗之後,隱隱坐著一個人,宛如雕塑,動也不動。他身邊佇立著一個童顏鶴發、仙風道骨的道人,面色淡漠,可眼中卻暗藏著唏噓。

忽而,又是一聲霹靂響起,豆大的雨點砸了下來,砸在黃色的琉璃瓦上,很快雨勢變大,竟仿若天破了個窟窿也似,即使在殿中也能聽到大雨傾倒而下的聲音。

這雨勢大到甚至壓制住了殿中的聲音,這些念經聲和施咒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甚至人在近處都聽不清其中的音節。倏然有一個和尚倒了下來,緊接著接二連三有人倒下了。

一見前面有人倒了,後面便有人接上,可倒下的人越來越多,竟是接替不上。

哢擦!

隨著又一聲霹靂,寒川子大聲喝道:“停!”

明明見他聲音並不響亮,卻是震得所有人都為之一顫。

殿中很安靜,甚至連呼吸聲都不可聞。

坐在那裏的人突然動了,他站了起來:“寒道長,成了?”

寒川子暗嘆一聲:“陛下,貧道早說過,盡人事聽天命。”

此人一身明黃,佇立在薄紗之後讓人瞧不清楚面孔,只知道其身形高大,別有一番威儀。

忽然,他動了一下:“好一個盡人事而聽天命!寒道長與諸位高僧道長都辛苦了,朕答應爾等的事自會辦到。”

語罷,此人便向殿門外走去。

緊閉了多日的殿門終於從裏面打開,福成看到出現的人,松了一口氣。

“陛下。”

“著手為太子辦喪事,按帝制風光大葬。”

*

晉安帝就這麽一個兒子,太子死後,朝堂上也暗起波瀾。

先帝共有八位皇子,弘景三十二年沒了三個,如今除過已是九五之尊的晉安帝,還剩下安王、慶王、魯王、吳王。其中安王前兩年犯了一場事,被晉安帝圈禁,也就是說還剩下三位王爺。

這三位王爺,早先年慶王受陛下看重,最近這些年卻不知為何原因冷了。至於魯王和吳王,晉安帝一直表現得不鹹不淡。這種事態不明的情況下,家家都有機會,倒是讓人一時琢磨不透到底花落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