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密道

大約是氣息過於寒冷,我渾身一麻,忽地便清醒了。

放眼一片黑暗,周遭有些潮濕,我喘著氣,覺著自己似乎處在一個不甚開闊之所,便試探著向旁邊摸去,輕聲喚道:“曲徵?”

“金姑娘,你無礙罷?”

這聲音毫無預兆,忽地在耳畔響起,我駭得一抖,半晌才辨出說話的人是俞兮,定了定心神問道:“我……我們怎在此處……”

“九重幽宮極是卑鄙,想那血月聽聞我幾方聯手,便在桃源谷四處暗中澆了火油,妄圖將我們燒死在屋中。”

“那茶水……”

“茶水定是下了藥,但方才我幾人商討,這卻不像是九重幽宮所為。若血月真有能耐下藥,何不直接下毒藥,或是趁我們昏睡一刀結果了,反而費力將谷中人悉數藥昏……”俞兮緩緩道:“禦伯伯功力深厚最早醒來,然後是黑白無常二位俠客,他們發覺退路被火勢截斷,便將我們搬到密道中來。”

此時我雙目適應了黑暗,隱約瞧見曲徵昏坐在我不遠的地方,似是還沒有醒。他旁邊站了一人,看身形像是禦臨風。

禦非幾人不在,我亦沒有費心去問,只是揉了揉酸痛的身子,挪了地方伸手去推曲徵。

這貨根本沒喝茶水,會暈才有鬼,差不多便好了罷,再裝下去很可疑啊!

“金姑娘。”俞兮卻阻了我的手,柔聲道:“曲公子半路習武,比不得我們練家子,你便讓他多歇歇罷。”

我還未吭聲,便聽禦臨風插言道:“俞姑娘當真善解人意,溫柔賢淑。”

俞兮似是笑了笑,沒有說話。我心中警鈴大作,難道這半日品茶就讓他二人品出了火花來?我可是跟慕秋打了包票,沒有人能勾去她夫君的!

“咳咳。”我咳嗽兩聲:“禦公子,我倒覺得你夫人更加善解人意,溫柔嫻淑。”

誠然,慕秋與這兩個詞壓根沾不上邊兒,但好歹提醒他已有家室。禦臨風不睬我,身畔卻有響動,原是曲徵醒了。

我還未開口,便見俞兮搶先一步靠近了,關切道:“曲公子,可有不適?要喝水麽?我去拿些來。”

……

妹子,我醒的時候怎不見你這般殷勤?

曲徵彎起嘴角:“不敢勞煩俞姑娘。”

俞兮仿佛有些失望,曲徵轉向我,微微眨了眼。我當即領悟,茶水下了藥,如果不中計反而惹人懷疑,想來曲徵裝暈之時已明了始末,我只需制造個空當問他便好,當下堆出一副情深意重的面容:“你終於醒了,徵,可知我有多擔心你麽?”

“百萬莫怕,”他亦很上道的深情款款道:“我如何舍得讓你為我擔憂。”

我背心一麻,硬著頭皮道:“我便是忍不住要為你擔憂,誰讓我心中……”

“你若這般,我寧願從未……”

“不,不,若不與你一起,此生又有何樂趣!”

……

衣衫響動,禦臨風已然受不住,被我們惡心跑了。可惜俞兮還在一旁站著,黑暗中表情看不真切,這妹子,忒沒眼力價。

這密道一派漆黑,四下也積了不少的灰,像是很久沒人下來過了。我三人循著禦臨風的腳步聲,拐了幾個彎,便到了一處稍微寬敞些的地方,墻上開了一個方正的洞,磚片挪在一旁,似是一個不到半人高的暗門。

我正待彎腰鉆進去,便見白妗妗鉆了出來,手中攜著一支火把和幾柄長劍,見了我道:“百萬醒了,可有大礙?”

她眼中關切,就像娘親一般,我心中一暖,使勁搖了搖頭。白妗妗微微一笑,遞過長劍:“這是禦谷主暗藏的兵器,你們拿著好防身。”

烏玨與禦非繼而鉆出,二人似是已經商討完畢,面上不見驚慌。俞兮輕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禦伯伯且寬心,我俞家定助你討伐魔教!”

禦非沉沉道:“事到如今,怕是連累諸位了,好在我禦家祖上留下這條密道,我亦多年不曾入內,許多機關已然生疏。大夥兒小心些,拿了兵器,我們先行出去,再從長計議。”

眾人沒有異議,幸得禦非匆忙之余帶了些他房中的糕點和水。白妗妗分了每人幾塊糕點和一個水袋。眾人都沒心思吃,曲徵只瞧了一眼,便將他那份給了我。我正胃虛著,當下歡喜的接過來,使勁咬了一口。

……

我的牙還在麽。

曲徵淡淡側目,隨即斂了眸光,嘴角抿起,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我登時反應過來他這番大方的舉動實是居心不良,當下按捺火氣把糕點包了包放在袖中,準備待他肚餓時再拿出來……饞死這貨。

我一時走神,便見前面幾人已走得遠了些,連忙趕上去,禦非正仔細端詳石門畔的一塊凸起,囑咐道:“此機關一旦碰觸,附近石門便會落下,大家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