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出城(第2/3頁)

這琴聲仿佛設了魔障,將我定在原地,漸漸心如擂鼓。

不過相識幾日,他竟待我這般好。

我不知過去的我姓甚名誰桃花幾何,只是這三年來所識男子,唯有他不過問我出身是否卑賤,不只為我會做一手好菜,不嫌棄我有一個粗俗的閨名。

他掛懷我的安危,他將我放在心上。

得婿如此,復又何求。

我登時臉上一紅,不知自己怎就想到了此處。暗自定了定神,換上一副笑臉,我推門而入:“公子,我回來啦。”

琴聲戛然而止。瑾瑜刷地站起,大步走過來握著我的手焦急道:“我聽說這城內大肆搜捕一個女子,你可有受傷?”

即便他蹙著眉,屋內燭光幽暗,面上卻是掩不住的絕色容光。我的手被他暖暖的握著,十指修長,骨肉勻凈。只有這樣一雙手,才可奏出那般深情的樂曲罷。

可那琴聲,卻是在思念。

我知自己念想過於荒誕,這時便似被看穿了一般不知如何是好。便聽軒葉在旁怒道:“金甚好你有事也不說一聲,叫我家公子好等。”

“呃……這個……”

“你無事便好。”瑾瑜溫言道。我心下動了動,如若我被人發現,必將連累於他和軒葉,如此再隱瞞下去就實在不該了。

於是我便將自己護鏢的事情全盤托出,軒葉恍然大悟:“怪不得你躲到馬車上來,可那俞家大動幹戈追你作甚麽?”

“大概這經文有些古怪罷。”我嘆氣道:“現下你們已知曉了,我若再與公子一起,必將拖累——”

“無妨。”瑾瑜輕道:“那俞家不知你姓名,但見你名牌姓金,又尋你不到已然生疑。為今之計,只有你仍是扮作琴童,明日寅時趁黑出城,我同你齊上蒼雪山,也好有個照應。”

“這……豈不是太過拖累公子了。”我慌忙推辭。

“金姑娘何必客氣,你既上了我的馬車,我自當略盡薄力。”瑾瑜微微一笑:“再者,我也是要去蒼雪山的,順路而已,姑娘不必太過掛懷。”

我記起他說要尋一樣東西,大約便在蒼雪山上罷。話已至此,我也不便再推辭,但軒葉看起來仍是甚不樂意,只是公子神色堅決,他也不便多說,揪著我的衣角便退出房去。門一關上,他便詭秘的哼道:“金甚好,你莫以為我不知你半夜潛回來是為甚,想染指我家公子還早了五百年。”

我默默的抽了下嘴角:“小哥,你這腦子,很有些浪蕩。”

誠然我是很想染指他家公子,可是現下也確不是風花雪月的好時段。軒葉一臉忠肝義膽的道:“反正我就睡在公子門口,你是斷斷沒機會的。”

瑾瑜公子知曉這孩子有戀主癖麽?我頗為遺憾的望了一眼紙窗,在風華絕代的某琴童戒備的目光下施施然回了房。

次日寅時,夜色正濃,馬車徐徐而行。

我與瑾瑜在車內安然品茶。若無俞家和臨遠城的人在周圍大肆搜查,此時的氣氛倒是頗為和美的。只是我隱隱覺得有些不安,瑾瑜與軒葉都是不會武的,若真與俞家撞上,我這等三腳貓功夫固然無用,但經文我也斷然不會交出。別的事情沒有節操便罷了,金氏鏢局從未失鏢的美譽,可不能砸在我手裏。

但如何順利跑路又能護得他二人周全,可就難上加難了。我想著想著不由得蹙起眉,卻聽瑾瑜忽道:“金姑娘且寬心,一切有我。”

說來奇怪,他這般溫文爾雅的模樣,怕是連雞都沒殺過,但他既說了,我卻情不自禁的安下心來。

馬車漸緩,我順著簾縫望去,城門到了。

有士兵上前排查,軒葉每人塞了片金葉子就此混過。卻聽一聲嬌脆的“且慢”,我正為金葉子肉痛的心又不由得一緊,俞兮大半夜不睡覺,竟然這麽早就在城門守株待兔……啊不對,是守門待我。

“瑾瑜公子不過寅時便要出城,可是姓金的琴童尋到了麽?”

“是。”軒葉答道:“公子上山身負要事,還請俞姑娘行個方便。”

“俞家助城主緝拿要犯,待我搜過自然放行,還請公子不要怪罪。”

緝拿要犯?我呆了呆,這真真是莫須有了,我最多搶過小孩的糖魚糕,斷斷算不上要犯。然眼前忽然一亮,車簾被人猛地掀起。

日前我偷聽俞兮說話,生怕她察覺我那點微末內息,遠遠地躲在窗外幾尺處,不曾瞧見她模樣。此時她俏生生站在馬車外,容顏秀麗,身姿挺拔,一見便知是練家子。她明亮的目光在我臉上微做停留,就轉至我身旁,一怔之下便不肯挪開了。

我順著她目光看去,登時明白她為何不再注意我了。瑾瑜唇漾淺笑,右手執起茶杯,手指修長美麗,側目淡淡將俞兮望著,眼中風姿雋秀翩然。

我瞬間悟了: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