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獎賞(第2/2頁)

“你……”梁繼芬氣得臉色通紅。

他是兩榜進士出身,學問了得,後又入閣為相,不知道多少年沒有被人這樣當面譏諷過了,他不禁惱羞成怒,明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此時自己應該忍一時之氣,可一想到宋墨一個未及弱冠的小兒竟然敢當著太子的面如此指責他,他就忍不住反駁道:“宋大人說的是什麽話?這怎麽是皇上的家事呢?遼王謀逆,動搖國家根本,當誅之以儆效尤才是……”

姚時中低下頭來,嘴角微翹。

這個宋硯堂,原以為不過是個功勛世家的子弟,不曾想挑起事一點也不含糊。

太子剛掌權柄,正是立威的時候,梁繼芬脖子這麽硬,太子未必會喜歡。

他睃了太子一眼。

太子的臉色果然有些不好看。

他的眼底不由閃過一絲笑意,撫了撫衣袖,正要開口幫腔,誰知道坐在他身邊一直沒有吭聲的竇世樞卻突然道:“梁大人,遼王謀逆,這天下沒有誰比殿下更痛心疾首的了。可殿下宅心仁厚,事親至孝,為了皇上安危,不計得失,這才順利地將皇上迎回了宮。梁大人事前不說,事後再追究對錯,有何意義?”他說著,朝太子拱了拱手,“世人都是喜新厭舊的,京中異常,百姓們議論議論本是常理,我們越不理會,百姓越是不會放在心上;我們越鄭重,百姓越是會好奇。臣倒覺得殿下這主意極好!”

太子神色舒緩。

姚時中後悔自己沒有抓住機會,忙道:“臣也覺得殿下這主意好。”又道,“皇上這幾天勞累奔波,臣等不便打擾,可這件事宜早不宜遲,臣覺得,殿下不妨一面派人散布消息,一面等皇上醒來後再張榜公布天下,也可兩不耽擱。”

戴建後悔得要死,恨不得自己能變成一根針落在地上誰也看不見,縮著肩不說話。

沐川幾個則紛紛贊同。

太子非常的高興,把散布消息的事交給了宋墨。

宋墨一連幾天不是歇在衙門裏就是歇在宮裏。

遼王既然是進京侍疾,他不僅沒有封賞,而且一些見不得人的事都交給他——安置死傷的金吾衛、用什麽樣的名目從戶部要撫恤金、宮中被毀壞的宮門等要修繕,宋墨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頭六臂來就好。

竇昭只好不時地送些換洗衣服和吃食過去。

長興侯夫人等人紛紛來拜訪她,想從她口中探聽到一點宮中的消息。

竇昭借口懷著身孕,不宜操勞,把這些人都擋了回去。

等到秋風起,宋墨的事忙得差不多了,宮中傳出旨意,皇上身體不適,由太子監國,皇上將於九月二日搬到西苑別宮去住。

竇昭愕然,問宋墨:“這件事你事先知道嗎?”

“我也是剛剛聽說。”宋墨沉吟道,“恐怕是皇上臨時做的決定。”

竇昭道:“那遼王是不是會回府?”

遼王這些日子一直在宮裏,皇後則在慈寧宮,三公主曾進宮求見皇後,卻被太後娘娘訓斥了一番,還讓她不要沒事就到處亂竄,派了宮裏的嬤嬤看著她罰抄一百遍《女戒》。

三公主羞憤不已,卻也只好和宗室的女眷們一樣閉門謝客,哪裏也不敢去。

“這就要看皇上的心情了。”宋墨道,“遼王雖然住在乾清宮,可皇上對其不聞不問,宮裏的內侍既不敢服侍他茶水飯食也不敢服侍他梳洗更衣,據說他身上都長了虱子。”

“不會吧?”竇昭瞪大了眼睛。

“是真的。”宋墨道,“落毛的鳳凰不如雞。有時候他們還不如平民百姓呢!”

“那也是他活該!”竇昭不管是前世今生都對遼王沒有什麽好感。

宋墨去見蔣柏蓀:“我前兩天跟太子殿下提了您的事,說如果不是您報信,我們根本不可能知道遼王進京的事。太子讓我問您,您有什麽打算?如果想重振家聲,恐怕還得再等幾年;如果只是想回到濠州,他可以去跟皇上求這個情。”

蔣柏蓀的外傷已好得七七八八的了,但內傷卻沒有個一年半載的好不了。

“我還是回遼東吧!”他笑道,“遼東沒有了遼王,肯定亂成了一盤散沙。遼王世子今年才五歲,什麽也不懂,高麗人是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的。與其等著太子為我求情,還不如讓我領著蔣家的子弟征戰沙場。我們蔣家的人,從來沒有貪生怕死的,只有在沙場上,才能真正地重振蔣家的家聲!那是皇上也好,太子也好,都不能抹滅的榮耀!”

宋墨神色微變,道:“這件事您最好先和大舅母商量一下!”

蔣家成年的男丁都在遼東。

上沙場就難免有死傷。

如果有個萬一,蔣家怎麽辦?

何況蔣柏蓀從來沒有上過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