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爭執(第2/2頁)

昨天下午,廷安侯家的四爺汪清海來找魏廷瑜,兩人在外面嘀嘀咕咕了良久,魏廷瑜借口要和汪清海一起出去吃飯,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汪清海字大河,和魏廷瑜同出公卿之家,從小一起長大,都喜歡騎射和蹴鞠,關系特別的好,常常一起結伴打馬球、蹴鞠、狩獵、賽馬。如果是平時,竇昭肯定不以為意,繼續睡她的安穩覺。可就在半個月前,汪清海的嶽父、東平伯周少川因貪墨被皇上抄家奪爵,關進了詔獄,他正為嶽父四方奔走,她怕魏廷瑜也攪和進去。

“你讓二門當值的婆子去外院看看,侯爺是不是歇在了書房。”竇昭擔心地道,“如果侯爺不在書房,就跟大門當值的人說一聲,侯爺一回來就請他回上房。”

翠冷應聲而去。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她就急匆匆地折了回來:“夫人,侯爺回來了!”她說著,語氣微頓,又補充了一句,“侯爺剛從外面回來,一回來就直奔夫人的上房而來。”

“我知道了。”竇昭掙紮著坐了起來。

翠冷正想幫她重新挽個纂,魏廷瑜已經進了內室。

雖然已過而立之年,魏廷瑜並不像那些和他一樣生活優渥的公侯伯卿,或是因酒色掏空了身子而顯得精神萎靡,或是因養尊處優大腹便便而顯得臃腫癡肥。他身材高大挺拔,五官俊朗秀雅,動作敏捷,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活力,神采反而更勝年輕的時候,乍眼一看,不過二十五、六的年紀,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

看見竇昭披衣而坐,他詫異道:“你怎麽還沒有睡?”

竇昭卻問:“汪四爺找侯爺什麽事?”

“哦!”魏廷瑜目光有些躲閃,“沒什麽事,就是心中苦悶,找我喝喝酒……”

“侯爺!”竇昭不由拔高了聲音,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魏廷瑜的話,“汪四爺是來找侯爺幫忙的吧?侯爺可曾仔細想過,那東平伯到底是為何下的獄?侯爺若是趟了這灘渾水,惹火上身會有什麽麻煩?侯爺就算是不憐惜妾身,可婆婆年紀大了,幾個孩兒又還小,侯爺也統統不管嗎?”

“你也別總把我當三歲小孩似的。”魏廷瑜笑道,“東平伯不過是酒後說了幾句胡話,觸了皇上的逆鱗,這才被下了詔獄。別說是我了,就是滿京都又有誰不知道?你別擔心,這件事我自有主張,不會拖累你和孩子們的。”語氣頗為敷衍。

當今皇上是通過宮變登的大寶,最顧忌別人私下議論這件事。所謂的東平伯酒後胡話,恐怕就因此而起。

十幾年的夫妻,魏廷瑜的脾性竇昭了如指掌。

他這麽說,竇昭更擔心了,非要魏廷瑜給她一句承諾不可:“……凡是與周家相關的事,你都不插手!”

魏廷瑜被她說得怒意漸起,不悅道:“你這是什麽意思?大河是我的至交好友,他現在有事,我坐視不管,那還是個人嗎?”然後譏嘲道,“還好大河沒要我去求嶽父,要不然,你豈不是要和我死人翻船!”

竇昭的父親竇世英是翰林院掌院學士、詹事府少詹事,官不過四品,卻甚得皇上器重,常被皇上召進宮去,給太子和諸皇子筵講。

聽著這誅心之話,她氣得差點背過氣去。

魏廷瑜見了不免心虛,低聲道:“你可知道大河找我做什麽?”說著,他不禁怒目圓睜,憤然道,“宋墨那狗賊,竟然把周家十三小姐和十四小姐收在了房中!”

竇昭大驚失色:“那周夫人呢?”

“也在府中。”魏廷瑜聲若蚊蚋,神色尷尬。

竇昭倒吸了口涼氣。

周夫人是東平伯的繼室,密雲衛指揮使曹捷的侄女,今年不過三十二歲,姿容出色,周家十三小姐和十四小姐是周夫人所出的一對姐妹花,青出於藍而勝於藍,還未及笄,提親的人已經踏破了門檻。

“他這樣棄德任力,逆行倒施,皇上也不管嗎?”

魏廷瑜冷笑:“他弑父殺弟,皇上也不過是罰了他三年的俸祿,免了他的官職,讓他戴罪立功。你以為皇上會為了這件事責難他嗎?”

竇昭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