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年華濃(第2/5頁)

送生辰禮時,範用果然神通廣大地不知從哪裏找到了一套管問先生的筆。

一套十二支的玳瑁管紫毫筆,裝在一個紫檀雕東山報截圖的匣子裏。玳瑁管通體紋理黑黃褐相間,恰似自然天成,紋理亮麗,光澤仿佛琉璃一般,實在是精品中的精品,葫蘆形的紫毫筆尖,用來寫簪花小楷最適合不過。

這樣的筆,就是在管問先生制的筆裏也算是上品了,在市面上根本看不到,收藏的人家更是輕易不會拿出來,也不知道範用是如何尋到的。

衛蘅忍不住問道:“表哥上哪兒尋到這套筆的啊?”

範用張了張嘴,但是“子澄”兩個字他怎麽也吐不出來,也說不清是為什麽,但是範用並不想在衛蘅面前提起他們這一輩人裏京城最負盛名的陸三郎陸湛。

範用沒回答,衛蘅也不多問,喜滋滋地收了筆,又往衛萱看去。

衛萱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一個勁兒地贊這筆漂亮,絲毫沒有因為範用送了衛蘅這樣一套筆而心下不舒服的意思。

衛蘅心裏想著,好容易重活一輩子,這輩子可再不能像上輩子那樣不經心地過日子了,好歹得將範用放在衛萱身上的心思拉回來。

至於範用,看著衛萱的樣子倒是流露出一絲落寞來。翻了年的正月初一,衛萱就滿十四歲了,她的個子也算同齡人中高的了,儼然是大姑娘的模樣了。

盡管衛萱的模樣不如衛蘅,可也是清麗秀氣,這個年紀的姑娘,哪怕模樣普通,但勝在青春逼人,顏色自然就上調了三分。她是腹有詩書氣自華,且本身又是侯府世子的嫡長女,氣度溫和大方,實在叫人難以不對她產生好感。

範用從知男女之別起,就對衛萱情根深種,哪裏是一時半會兒能撂開手的。他私下也央求過他的母親去探他二姨木夫人的口風,他就怕等衛萱在結業禮上大放光彩後,木夫人恐怕更瞧不上他,所以他才早早地央求了自己的母親先去說兩家的親事。

可惜木夫人瞧不上範用,只道要等衛萱從女學結業才議親事,這就是變相的拒絕了。範用從他母親那裏得知消息後,很是失魂落魄了一陣子,若非遇到衛蘅這個還不錯的備用人選的話,只怕範用還振作不起來。

今日範用當著衛萱的面送衛蘅管問先生的筆,又何嘗不是在試探衛萱,但凡衛萱對他有一點兒上心,他就是拼死也要爭取,可惜衛萱對他真是一點兒男女之情也沒有,範用的少男心少不得又破碎了一些。

衛蘅瞧著範用那沒出息的模樣就倒盡胃口,她便是看得再通透,可是要叫她這輩子還嫁這樣一個心裏掛記著衛萱的男人,到底有些意難平

衛蘅一想到自己這輩子最後還是得嫁給這個男人,她就打心底膩味起來。女人的心就是多變,一會兒覺得範用還不錯,一會兒又覺得他實在令人膩味。

初一那日的祈福舞,自然又是衛萱出盡風頭,衛蘅在整個正月裏也沒出門見人,到二月初,女學開學的時候,她的腿已經好得差不多了,能走能跑,只是時間不能太長,走動也不能太劇烈而已。

開學的第一日照例是集賢堂開堂會,衛蘅和魏雅欣的視線在空中相遇,衛蘅還以為自己會看到一雙充滿憤怒和仇恨的眼睛,結果魏雅欣的眼睛裏只有深沉,深沉的安靜。

郭樂怡在衛蘅耳邊道:“雖然找不到直接證據證明是她動手害你摔折了腿,不過陸怡貞已經不和她來往了,周月眉和她也淡了,今年過年,沒有一個人邀請她的,真是活該。”

衛蘅輕輕道:“她的性子真是不簡單,這樣被人排擠,還能沉得住氣。”

兩個人又議論了兩句,就將魏雅欣撂開在了一邊,反正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人物。

衛蘅此刻心裏躊躇的是另一件事,當時孤鶴先生讓她先聽一年聲音再說。“再說”二字如今怎麽說,就讓人費思量了。

衛蘅其實大可不必再理會孤鶴,至於琴與箜篌,對於生活多姿多彩的衛蘅來說,不碰也不會死人,學與不學不過是錦上添不添花的事情。反正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也沒人再為當時的事情笑話她。

如今如果衛蘅再去找孤鶴先生,萬一結果不好,又是一場自取其辱,如此前、後之醜並在一塊兒,衛蘅今後的名聲只怕就難以恢復了。

可是衛蘅是個性子極強的人,她在孤鶴這裏摔了跤,就一定要在這裏重新站起來。

終究,這日衛蘅下學時,還是一個人留了下來,去孤鶴的琴室請見這位夫子。

孤鶴再次看到衛蘅時,臉上微微有些驚訝,仿佛沒有料到衛蘅還會再來找他一般。

衛蘅恭恭敬敬地朝孤鶴行了禮,“先生一年前說,讓學生先聽一年聲音,如今學生前來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