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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阿霧的記憶裏,前世可沒聽過這位表姑娘的事兒。聽說這位表姑娘元蓉夢是孝貞後弟弟的女兒,元家在孝貞後亡後,迅速衰敗,二老皆歿,孝貞後唯一的弟弟被貶,流徙遼東,最近也亡歿了,這位表姑娘舉目無親,托人帶了信到祈王府,這才由郝嬤嬤派人去將她接了來。

因此,元蓉夢可以稱得上是元家唯一的獨苗了。

“給王妃請安。”元蓉夢的聲音綿軟如糯,聽著就讓人起了憐惜之意,她今年十八歲,比阿霧還大上兩歲,不過身子瘦弱,瞧著倒仿佛十四、五的身段。此時正低著頭,有些緊張地絞著手帕。

“都是一家人,表妹不必拘束,你坐下咱們好好說會兒話吧。”阿霧雖然做不出親人相逢抹淚的動作,但對元蓉夢的遭遇還是深表同情的,遼東苦寒,她又父母雙亡,在郝嬤嬤派人去接她之前,還不知道受過多少苦難。

元蓉夢擡頭感激地看了阿霧一眼,她心裏最是忐忑這位表嫂對她的態度,聽說她那位未成謀面的表哥十分愛重這位王妃,可她來了好幾次玉瀾堂,都沒見著這位表嫂。

元蓉夢在感激的同時,阿霧握著茶盅的手卻緊了緊。阿霧雖然表面不顯,可這輩子從來都是自負美貌的,哪曾想今日居然見著了元蓉夢,讓她忽而生出一種“既生瑜何生亮”的感嘆來。

元蓉夢的臉和她那瘦弱的身子簡直就像是兩個人,聽她聲音以為她長得乖乖巧巧,哪知擡頭的這一瞬,卻艷光四射,媚態橫流,天生的尤物,絕世的麗姝。

只見元蓉夢柳葉眉,芙蓉靨,丹鳳眼顧盼神飛,眼梢微挑,就像裁剪了天地的三分媚色入她眼一般,每一寸眼波,都是一段秋情。粉唇微厚,不笑自帶三分嗔,一笑便開三春顏,真真是一笑百媚生,叫人魂酥骨軟。

然而元蓉夢本性軟糯,這媚色裏便憑添三分天真,如此矛盾更是引得人挪不開眼。

阿霧總算是明白,紫扇為何說自己見了這位表姑娘就知道她的不同了。阿霧的心裏頓生猜忌,表面卻更和藹了三分。

而元蓉夢看著阿霧的時候,心裏也未嘗就平靜。這位表嫂形容典麗,姿態優雅,容顏絕麗不說,那周身的氣派就先叫人低頭認輸了三分。?元蓉夢平生還未見過這等美人。

且說阿霧和她兩個人在心底都互相贊嘆了一番,又互相較了一回勁。其實兩人春蘭秋菊,各擅其場,論不出誰輸誰贏。

阿霧的美,勝在精致絕倫,仿佛帶露牡丹,裁剪一段春光,一寸一厘盡妍極麗。而元蓉夢的美,則勝在嫵媚,分開看或嫌她唇厚,鼻勾,但合作一處,卻叫人屏息注目,好似天際晚霞。

阿霧美得規矩,而元蓉夢美得自在,因而阿霧便自認輸了元蓉夢一籌。元蓉夢卻羨慕阿霧清麗典雅,出塵脫俗,如桂宮仙娥,遙遠得高不可攀,而她卻低卑如塵。

阿霧同元蓉夢說了會兒話,見她知書達理,言談簡雅,心下的猜忌更是盛了三分。

“妹妹也是個可憐的,你既然到了這兒,便只管把我當做你的親姐姐,但凡有什麽只管跟我說或是跟郝嬤嬤說。”阿霧溫言細語地道:“你如今住在紅藥山房,那兒也寬敞,你同你相思姐姐也正好說說話,她就要出嫁了,今後再見的日子就少了。”

“是。”元蓉夢道。

郝嬤嬤倒有些吃驚,她還以為阿霧會給元蓉夢挪個地方住,既隔開了她,也隔開元蓉夢和祈王殿下。沒成想,阿霧這位祈王妃倒是大方得緊。

“夢姐兒你先回紅藥山房去,我同王妃還有些事要談。”郝嬤嬤對元蓉夢道。

元蓉夢乖巧地起身向阿霧告辭。

阿 霧笑著叫元蓉夢得了空經常過來玩。送走了元蓉夢,阿霧再回過頭看郝嬤嬤,嘴角一絲諷笑,元蓉夢是如何托人帶信,郝嬤嬤又如何接人的,這過程本身就很有趣。 更何況,上輩子可沒出現過元蓉夢這樣的人,否則以她元氏獨苗的身份,阿霧在正元帝身邊飄了那麽多年,沒道理沒聽過的。只是不知道上輩子是個什麽情況,這輩 子大概是因為她成了祈王妃,而郝嬤嬤的專權,相思的善妒,可能都是原因。

不過既然元蓉夢身世這般慘,緣何楚懋卻沒派人去照顧過他舅舅一家,還頗令阿霧費猜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