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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楚懋又在看輿圖,阿霧也拿手撐著下巴同他一起看。

“你說這回金國爾汗會藏在哪兒?”楚懋隨口問阿霧道。

這個問題其實在阿霧的腦子裏已經遊蕩了無數回了,她伸出可愛的手指頭在離洛北草原最近的柳葉關點了點,柳葉關頭後就是金國爾汗的大本營了,一旦遊牧民族入了草原,化作流星,哪怕是智勇天授的祈王殿下恐怕都未必能捉到金國爾汗了。

“哦,怎麽說?”楚懋轉頭看著阿霧。

“殿 下說過這一回是最後一次放他了,他被殿下捉了八次,他不可能沒有心魔,殿下在他心裏估計已經是無堅不摧了,所以我猜想他再不敢拿自己做賭注,再遊蕩在殿下 附近,金國爾汗一入柳葉關,那就能魚歸大海。可是即使這樣,那天在大帳裏,金國爾汗還敢向你討要我,這就說明他自大、自狂,而且不肯服輸,所以我猜想他既 要隨時準備出柳葉關,可又不會真的遁回草原。”

楚懋點了點柳葉關,“那好,我們就去柳葉關看看我的阿霧說得對不對。”

“可是殿下真有把握這次捉到金國爾汗之後,他就能臣服?”阿霧問道。

“沒有。”楚懋簡短地回答道。

“那殿下為何還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他,殺了他不是更好嗎?”阿霧不解,在洛北待了這麽久的日子,阿霧的耳朵聽金國爾汗的名字都聽起繭子了,聽他如何弑父登位,聽他如何統一洛北草原,聽他如何驍勇善戰,阿霧覺得這樣的梟雄必斬之而後快,否則便會養癰遺患。

“哦,怎麽說?”楚懋仿似有點兒興趣。

阿霧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倒不是為了賣弄,而是怕楚懋那喜歡逗弄人的性子會讓他慮事有偏,“如今大夏人強馬壯,主明臣強,金國爾汗今日臣服,可萬一幾十年後大夏勢弱,那時韃靼統一勢成,豈不是遺禍將來。”

楚懋以眼神鼓勵阿霧繼續往下說。

“我以為斬殺金國爾汗後,分化洛北草原各族勢力,或許邊境的百姓還能有幾年平靜的日子。”縱觀史冊,中原王朝用這個法子抑制北蠻的確起到了效果,而且屢試屢驗。

阿霧感到自己的頭又被楚懋摸了摸,就像長輩安撫犯錯的小輩一般。

“咱們大夏朝幾乎每五年就要對洛北用一次兵,最長的太平日子也不過十年,江南錢糧盡付軍餉,國庫空虛,戶部日日叫窮,拆西墻補東墻,虧得這兩年風調雨順,急情不顯,才得以苟安,萬一出現大災,恐怕國器危矣。”

楚懋將阿霧抱到膝上坐下,“幾百年來北虜南侵就是歷朝歷代都最頭疼的問題,亡國多由內訌外侮,我一直在想,咱們是不是一開始對待他們的態度就錯了。”

“錯了?”阿霧不解,迷惑地望著楚懋。

“是。他們屢侵屢犯,咱們屢抗屢打,死傷無數,無休無止的戰爭,贏了所得也不過幾年的苟安,我一直在思考,難道就沒有一勞永逸的辦法?”

阿霧看著楚懋,心裏覺得祈王殿下這是異想天開。

“記得北魏嗎,北魏南下、夏侯稱帝,終起一朝,未有北患,而魏太祖崇漢尊德,實已漢化,起居坐臥俱為中原習俗。”

阿霧搶白道:“難道殿下的意思是要讓北虜再次南下統治中原就四海平靜了?”

楚懋笑道:“你急什麽。北虜統治中原怎麽了,誰坐江山不是坐,何況認真說起來,咱們大夏開國太祖的身上不是也有北胡的血統嗎?我以為不必分中原、北胡,天下皆為一家,那便再無外侮。”

“那倒是,都成了內訌了,殿下說得容易,迄今為止有誰能一同中原、北胡的,北虜驍勇善戰,你追他散,你退他聚,便是一時得勝,中原百姓誰又肯移居北胡,勝而不占,待彼恢復,又是舊日局面。”

“說得不錯,不過你這樣說是依然視彼為胡虜,而我之謂一家,乃是視彼為漢人一般的兄弟姊妹。”

“他們怎麽同咱們漢人一般,他們茹毛飲血,根本就是野蠻未化。”阿霧辯道。

楚懋在阿霧迷茫的眼神裏繼續道:“有語雲,海納百川,有容乃大,他們遊牧放獵那是生活習慣,就好比你喜歡甜食,而我不喜歡一般,本質並無區別,茹毛飲血又如何,都是上天的子民。”

阿霧不語,可臉上依然是不贊同的神色。

“你 既然說他們野蠻未化,可史上但凡有外族侵入中原,不論長短,最終都尊漢制,可見他們也是一心向漢的,只是咱們中原頑固守舊,視彼為異,他們求而不得,便只 能搶。你當去邊境走走,那裏的漢人、胡人並沒有太大的差別,他們互市互利,漢胡雜居,且偷偷通婚,所生子女多向漢化,你想想若咱們全面放開邊境,視他們做 西北人,東三省諸人一般,允許胡漢通婚,百年後又何來胡虜之說,又何來邊境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