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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霧只見楚懋緩緩站起身,走到自己眼前,兩人之間不過兩拳的距離,阿霧硬著頭皮沒往後退。楚懋的拇指和食指輕佻地捏住阿霧的下巴,逼她擡起頭看著自己。

阿霧為楚懋眼底的冰涼而心驚,一顆心一個勁兒地往下沉,卻還是碰不到底。

“只是多了張錦繡容顏,心還是一樣的腌臜。”楚懋說完就放開了阿霧,好像再沒興趣看她一眼,“你下去吧,別再來冰雪林。”

阿霧的手在袖底氣得直哆嗦,臉上依然同上京的無數貴婦人一樣,保持著呆板的無動於衷,她腦子裏混亂一團,不知是哪裏觸怒了楚懋,那日離開時的怒意,同今日的冷漠相比,簡直算不得什麽情緒。

阿霧長這麽大,還從沒這樣尷尬難堪過,老太太當初逼她的時候,那也不過是她愚昧的偏見所使,而今日楚懋的冷漠,卻儼然是阿霧自身的不足而致。她還從沒被人用腌臜來形容過。

“殿下,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阿霧萬般想不通,只能歸結到是有人在這中間挑撥離間了,而她居然一點兒沒察覺到。

“李延廣,把王妃請到紅藥山房去。”楚懋連掃一眼阿霧都懶得。

阿霧吸了口氣,隨李延廣出門,卻在轉身的時候,聽楚懋道:“把玉獅子也拿走。至於玉貔貅,你上街去隨便選,記王府的賬上就是。”

阿霧挺直了背,轉過身拿起楚懋桌上裝玉獅子的匣子。

“看在榮先生的份上,我不同你計較。你若安安分分地做你的祈王妃,你要的榮華富貴自然有,如若不然,換一位王妃也不是難事。”楚懋沉聲道。

阿霧轉過身,走出了門。

紅藥山房側邊的院子已經支起了長凳,上頭趴著個年輕男子,嘴巴裏堵著布巾,正瑟瑟發抖。上首坐著郝嬤嬤,見阿霧來了也不起身,只微微點了點頭,她身邊站著相思,沖阿霧福了福。

“打吧。”郝嬤嬤冷聲道。

阿霧沒想到楚懋叫自己到紅藥山房來,卻是來看人挨打。

阿霧聽著那噼噼啪啪的聲音,又見那趴著的人雪白的臀上只見紅,不見傷,頓時知道這人是活不了了,這是要打死人的打法。若是打個皮爛血流,那才是主子開恩,給個教訓而已。

阿霧哪裏見過這等陣仗,別說殺人了,連殺雞她都不敢看,她轉過身就想走,卻聽郝嬤嬤道:“王妃請留步,還不去請王妃坐下。”

“你敢。”阿霧瞪向郝嬤嬤。

郝嬤嬤依然是面無表情,但阿霧身邊的紫扇和紫宜,早被紅藥山房的仆婦制住,紫宜的臉色更是難看。

“圓春,去請王妃坐下。”郝嬤嬤又道。

阿霧這才看清楚,郝嬤嬤身邊站著的人正是圓春。

到了這個地步,阿霧如何不知,若她執意要走,難堪的只有她自己,僵著一張臉正對著挨打的人坐下。手腳冰涼,但背一直挺得直直的。

不過四十杖下去,那人就咽了氣。阿霧的耳裏、眼裏都是那人的慘叫和死不瞑目的樣子。

阿霧回到玉瀾堂的時候,後背的冷汗此刻已經冰涼,她心知不好,卻也先顧不上這個,留下紫宜問道:“那個人你認識?”

紫宜猛地跪到地上,“那人是冰雪林的一個小內侍康海。都怪奴婢不夠謹慎。上回自打主子吩咐後,我就留意了冰雪林的人,那康海因同奴婢是同鄉,所以走得近了些。平日裏王妃打聽王爺的行蹤,全靠他透露一絲半點。”

其 實康海也覺得冤,以他的身份根本接近不了祈王,所知也不過細枝末節,就這樣也沒同紫宜多說什麽,只是偶爾透露一點兒祈王在不在冰雪林而已。就這樣,被發現 後,經李延廣一通審問,他也就明白自己肯定是難逃一死了。主子的消息,哪怕是一絲半點兒,也決不許人泄露。他這是犯了大忌。

因而臨到頭,即使阿霧去觀他挨罰,他也半點兒沒求,只因為早就認了命。

阿霧一聽紫宜說言,就知道這會禍闖大了。可惜每個人都有僥幸心理,事情沒發生之前,她總以為自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打探楚懋的消息,可事情一旦捅破,其後果偏又難以承受。

更何況,這件事好巧不巧地偏在這等要命的時候捅破了。阿霧甚至不敢想,這件事倒底是楚懋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捂著,借這個時候發作,還是真是湊巧這幾日捅破的。

不過阿霧經由這件事,也讀出了楚懋的意思,今兒他不惜當著郝嬤嬤和相思的面狠狠地打了自己一耳光,叫她威信掃地,就是要讓她明白,這府裏誰才是真正的主子。若是不能順著他的意,那就只能自食惡果。

前些時日楚懋的溫情,甚而屈尊降貴地陪她去看花燈節還替她揉腳的事,簡直就像是夢裏發生的一般,而現實是這樣的殘酷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