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棗滿艙(第2/3頁)

楚漣漪勉強含在嘴裏,入口薄脆焦香,是楚漣漪從沒吃過的味兒。

“怎麽樣?我每隔幾日就讓華安來買幾兩佐酒。”唐樓仿佛討賞的孩子似的望著楚漣漪。

楚漣漪點點頭。

唐樓這才大口幹了一碗那名叫“老虎油”的酒,然後暢快地道:“這才像是酒嘛,你也嘗嘗。”

楚漣漪立時想起自己那荷露酒來,頓生不服氣,便接過唐樓手中的酒碗,喝了一口。

酒一下胃,楚漣漪覺得自己胃裏就跟原子彈爆炸似的,整個胃仿佛都燒成了灰燼,足足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緩過勁兒來。

這哪裏有酒的醇厚,簡直就是殺人利器。

唐樓看了楚漣漪的表現直笑,“我真沒想到你會喝這麽大一口。”

楚漣漪狠狠剜了唐樓一眼。

其後,二人又去吃過嘗了方婆婆的麻餅兒,徐家鋪子的雞絲面,夏姑婆的豆腐腦兒等等吃食,每一處唐樓都僅讓楚漣漪嘗個鮮而已,這樣勾得她回想起來每一樣都想流口水。

長興小街前後最多不過一裏長,兩個人一路吃喝,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到街尾有賣許願燈的老頭,那攤子前聚了不少青年男女。

唐樓領著楚漣漪也擠進去,讓她選了一盞許願燈,然後兩人走到醺河邊,唐樓幫楚漣漪將許願燈放上天,等那燈升到二十來米高的時候,一張紅箋從那燈裏飄了下來,唐樓拉著楚漣漪的手追著那紅箋跑去,最後總算抓在了手裏。

“瞧瞧寫的什麽?”唐樓將紅箋遞給楚漣漪。

楚漣漪拿近看了,上面寫著一句詞,“暮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寫的什麽?”

楚漣漪回頭看見站在黑影裏的唐樓,只覺得他的笑容壞極了。

“我再去買一盞。”楚漣漪跺跺腳。

第二盞燈唐樓又幫她放了,飄下來的紅箋上依然是那句詞。

楚漣漪不信邪,那天晚上,他們兩人把那老頭攤子上的所有許願燈都買了,漫天的紅箋上都寫著同一句詞。

“你花了多少錢?”楚漣漪面紅耳赤地怒問唐樓。

“不多不多,那老伯挺實誠的。”唐樓倒是很誠實地答了。

兩個人周圍早圍了一大群牽著兔兒燈的孩子,都嘰嘰喳喳興高采烈地望著漫天星星似的許願燈。

唐樓把荷包裏所有的銅錢都撒了出來,“拿去買糖果子。”

那群孩子“呼啦”一聲就全去撿錢去了。

他們的開心是如此的簡單。

唐樓轉身拉了楚漣漪榻上醺河裏的一艘烏篷船。船身陳舊,船篷烏黑,唐樓立在船頭,一身寶藍織金螭虎團紋的袍子在河水粼粼與燈光灼灼裏將他襯得仿佛畫裏人似的。

他立在船頭吹笛,笛音輕促歡快,造詣是十分高的,不一會兒功夫,兩岸河房的窗戶裏就伸出了許許多多簪金戴銀的頭來。

唐樓笛音一改,吹出了《鳳求凰》的調子,楚漣漪在船尾呆了小片刻就趕緊鉆到了船篷裏,那漫天飛舞的瓜子、棗子、梅子、栗子打在身上還是生疼的。

唐樓堅持了不到片刻,也趕緊鉆了進來,臉色止不住大笑。

這一夜兩人之間好像很默契地隱藏了芥蒂。

寅時末的時候,兩人才回到那角門,唐樓依然將楚漣漪送回牡丹園這才準備離開。

哪知楚漣漪走時留下的門兒此刻卻被拴上了,大概是哪個巡夜的婆子看見了又拴上的。

“我進不去啦。”楚漣漪焦急地喚道。

唐樓本已經離開的步子又倒了回來,“門拴上了?”

楚漣漪點點頭。

唐樓低下頭,低聲道:“抱住我的脖子,我帶你進去。”

楚漣漪一時半會兒也顧不上害羞與矜持了,再晚會兒,府裏的仆婦就該起床生火灑掃了。

唐樓攔腰抱起楚漣漪,在牡丹園墻外的石墩上輕輕一點兒,兩個提縱就帶著楚漣漪越過了園墻,剛剛放下楚漣漪,兩人都聽見有個婆子的聲音道:“誰?”

唐樓趕緊攬了楚漣漪閃身到晴嵐花韻的西墻下,兩人貼著房柱藏在一處,臉頰幾乎都貼住了。

聽那婆子往她二人這邊走來,楚漣漪嚇得氣都不敢出,唐樓忽然學了聲貓叫,那婆子這才停下步子,啐了一聲,“這該死的貓,這立春才幾天啊,就開始叫春了。”

待那婆子走後,楚漣漪的笑差點兒沒把自己憋得背過氣去。

唐樓則尷尬地道:“我過幾日就找人收拾了這婆子。”

楚漣漪不答話,輕輕找到自己留縫的地方,把西墻上的窗戶打開,唐樓先跳進去,這才拉了她跳進窗。

楚漣漪忽然想起件事來,趕緊鉆到屏風後,“你等等。”

楚漣漪十分利索地脫下自己身上的男裝,這晴嵐花韻就只有這麽大,如果多出一套男人的衣服,她還真不知道要怎麽向暗香她們解釋,所以趕緊脫了,只著了中衣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