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坐入車裏,寧墨很自然地替霧濃濃拉好安全帶,這個動作他仿佛演練了千百次,熟練、敏捷、體貼。霧濃濃則尷尬地渾身僵硬,想不到寧墨還會做這個動作,於她而言,上一次這樣的事情仿佛是盤古開天之前的事了。

兩人的距離近得霧濃濃能聞見寧墨早晨用的剃須水的味道,依然是當年的味道。

霧濃濃臉上不由自主地飛上一絲嫣紅,而寧墨為她扣上安全帶後便坐直了身子也不看她,仿佛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就仿佛老夫老妻之間的平淡。

寧墨將車打燃,遞給霧濃濃一個保溫杯,霧濃濃愣了片刻接過來,嘗了嘗,裏面是溫涼的淡鹽水。

越是美麗的人,越是重視保持自己的美麗。

霧濃濃從十二歲開始就知道保重自己的美貌了。早晨一杯淡鹽水,排毒養顏,是她的老習慣。只是不知何時她自己都忘記了這個習慣。

大概是在那段極度失意,忙著為生存打拼的日子裏遺忘的吧。

這淡鹽水說起來極為簡單,卻也繁瑣。總是要在前一日煮上一壺開水,放入一小勺鹽。次日在涼白開裏加入前一次兌好的鹽水,剛剛好。

如果當日才用涼白開兌鹽,那鹽極為不易溶解,總不如前一日準備起來好。

霧濃濃早沒那個耐煩心了,以前都是家裏的工人為她準備好的。

霧濃濃的眼睛裏浸出一點兒濕潤。

“吃早飯了嗎?”寧墨轉頭看著霧濃濃。

“沒有。”霧濃濃將頭調往窗外,“咦,這家豆漿鋪還在?”

這城市的變化日新月異,八年後霧濃濃回來,這她從小長大的城市,她都有些找不著北了,沒想到當年的粥鋪在,而這家小小的豆漿鋪居然也在。

寧墨笑了笑,停車,開門出去,過一會兒手裏就端了一杯豆漿和一個白嫩嫩的蒸糕出來。

當年的霧濃濃大概是錦衣玉食慣了,吃什麽都沒有味,早晨跟著寧墨出門的時候,偶然看見這家豆漿鋪外排了一長隊的人,便纏著寧墨要試試。也不管寧墨是不是急著回公司開會。

“啊,好難等啊,要不然給前面的每個人發點兒錢,讓咱們先買吧?”霧濃濃才等走了三個人就不耐煩了。

當時寧墨是個什麽表情?霧濃濃努力回憶了一下,肯定是不滿的,皺了皺眉頭,“不要以為有錢就可以用錢砸人。”

霧濃濃笑了笑,如今想來當年寧墨悔婚還是有些道理的。

盡管被寧墨罵了一通,當時的霧濃濃也沒房子心上,他本來就看不上自己的行徑,那一日不皺眉頭的。

只是從那以後這家的豆漿霧濃濃倒是喝上癮了。

也不是這家的豆漿有多好喝,只是因為這家豆漿離寧墨的家特別遠。

霧濃濃折騰寧墨的時候,總是在電話裏嚷著讓他帶著豆漿再來接她出門。所以大清早的寧墨就得起床,開車去豆漿店買了豆漿,飛車去霧濃濃的家。

她大小姐,要喝溫熱的豆漿,冬天涼了喝一口就要發脾氣的,而且還不準寧墨將豆漿裝入保溫杯裏,說是倒騰的過程香味就散失了,也虧她想得出這麽扯淡的理由來,寧墨也不反駁。

只是累得寧墨總是將豆漿杯放在懷裏,用體溫暖著豆漿,一路開車都是保持僵硬的姿勢。

霧濃濃如今想來真覺得有些對不住寧墨了。

她側頭看了看寧墨的側臉,從側面看他的臉倒有些山峰的險峻和清雋,“你吃早飯了嗎?”

寧墨回頭看了看,眼裏有一絲驚訝,仿佛在說“你怎麽關心起我來了?”

他嘴角噙著一絲笑意,“沒有。”

帶著半分內疚和半分算計,霧濃濃將手裏的蒸糕遞到寧墨的嘴邊,他狠狠咬了一大口,“你怎麽咬這麽多?”霧濃濃嬌嗔,這可是她的早餐。

寧墨只是悶笑,然後用眼神看著霧濃濃手裏的豆漿。

霧濃濃將豆漿杯遞到寧墨的唇邊,他正要張口吸,卻見霧濃濃閃電般的收回手,將吸管放入了她自己的嘴中,然後得意洋洋地瞧著寧墨。

寧墨也不惱她。

一大杯豆漿她喝不完,最後總是要央求寧墨解決的,好歹環保慈善活動她以前也參加了不少,耳濡目染,近朱者赤,於糧食上並不浪費。

這個早晨,仿佛將時間拉回去了不少,將距離拉近了不少。

寧家。

“濃濃,你這身衣服可真好看,哪裏買的?”杜若雖然上了年紀但是對美麗的事物總是愛不釋手。

“一個國內設計師的作品。”

“他真該找你去當代言人。”杜若很會恭維人,不愧是社交界風生水起的名媛。

霧濃濃對杜若是真心的喜愛。

“霧小姐,還沒吃早飯吧,我做了海鮮粥,你要不要試試?”張媽很熱情,這寧家除了寧墨外,其余人對霧濃濃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