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冊 第7章(第5/10頁)

“那多不好意思啊,他還送了我根釵呢。”

宋榮額角一跳,面上不動聲色:“哦,什麽時候送的啊?”

宋嘉言指指頭上的碧玉牡丹釵:“秦崢自己雕的。我也得送他一件貴重些的禮物才好呢。”

“那天他請你吃飯時送的啊?”宋榮一猜就中,眼睛掃了掃閨女頭上的牡丹釵,挑剔地想,什麽破爛玩意,玉不錯,手藝實在粗糙。

“嗯,太白樓有一道醬燒豬蹄啊,哎喲,味道很好,我一個人就吃了一盤……爹爹,你吃過沒,特別好吃。”

宋榮無奈,道:“丫頭,在外頭,你得斯文些。”

“就我跟秦崢兩個,又沒別人。”宋嘉言道,“本來我還想再買一份帶回來給爹爹嘗嘗的,又覺著秦崢在,沒好意思。”

宋榮終於忍不住,喚進在外當值的小廝道:“去太白樓買一份醬燒豬蹄回來。”

宋嘉言嘿嘿直樂:“爹爹,你是不是也饞了啊?”

宋榮敲她額頭一記,說:“丫頭,你如今年紀大了,再過幾年就要說婆家了,不能總是接受男孩子的禮物了。”

宋嘉言嘆口氣:“我也發愁著呢,又不好不要。他們送了我,我還得回禮啊。”

宋榮哈哈一笑:“也是,你們還小呢。不過,頂多到十二歲為止,就不許再收男孩子的東西了。你年紀大了要議親,就是秦崢他們,也得議親呢,得懂得避嫌了。”

宋嘉言問:“爹爹,你會給我說個什麽樣的人家啊?”

宋榮溫聲問:“你想要個什麽樣的?”

“像二叔那樣就好。”

宋榮險些沒一頭栽到地上去,沒好氣地罵宋嘉言一頓:“厚臉皮的丫頭,真好意思說,走吧走吧!別在這兒叫我生氣了!”

宋嘉言沒能從宋榮那裏摳些筆墨紙硯出來,只好自己寫了一幅字,叫人去裝裱了給秦崢當生辰禮。

宋耀倒是喜歡宋嘉言的字,送了她幾塊好硯台。收集硯台是宋耀的愛好,而且,不要看宋耀的性子跳脫,他的字相當不錯。

宋耀對於兄長曾叫宋嘉言臨衛夫人的字大為不滿,道:“衛夫人的字嫻靜秀雅,適合富貴人家的小姐臨摹。嘉言你性情剛烈,頗具風骨,當臨歐陽體。”

“我也喜歡歐陽體。”宋嘉言把自己寫的字給宋耀看,說,“就是我腕力不足,筆力稍軟。”

“多練練就好了。”宋耀道,“這習字,學是學這字中的精神韻味,而不是學簡單的字形。等你的字真正習好,肯定是你宋嘉言自己的字體。”

宋耀不經意地問,“那秦家小子臨的是什麽體啊?”

“也是歐陽體啊,帖子還是阿崢送我的呢。”

宋耀瞟了宋嘉言一眼,說:“咱家又不是沒有字帖,一會兒二叔送你些,慢慢使。”

宋嘉言倒是來者不拒:“那我先謝謝二叔了啊。”

宋嘉言令丫鬟把李思送她的好酒拿出來,大方地燙了一壺。宋耀聞了聞,說:“這是李家的酒吧?”

“是啊。”

“李家跟咱家向來不對眼,怎麽會送你酒啊?”

“哪裏啊,我跟李翰林家大姑娘是好朋友,是他家大姑娘送我的。”宋嘉言道,“這可是李家大哥五歲時釀的第一壇酒,埋在地下七年了。不算陳釀,也是佳釀了。二叔,你跟李翰林有過節啊?”

宋耀臉上浮現一抹得意:“不算過節,成王敗寇而已。”

宋嘉言好奇:“什麽事啊?莫不是他輸給了二叔?”

說到當年的光輝歲月,宋耀還是很想炫耀一下的:“當年啊,得從春闈說起了。我們都是那一屆的進士,你知道吧,你爹是狀元,他是探花。說這人吧,長得太俊也不一定都是好事。你爹本就文章錦繡,他是直隸解元,我們早早就到了帝都,尋房子住下,一面復習文章,一面還得投文拜訪帝都大員。你爹解元出身,當年直隸學政本就特別欣賞他,想把自己閨女許給你爹。你想想,學政大人的閨女欸,我們那會兒,兩個窮小子,家裏三間土坯房,你爹硬是婉拒了。李清就是學政大人家的公子。其實,婚姻這事兒,大家一提,成不成的誰也不會記仇。李清也不是個狹隘的人,我們跟李清那小子關系一直不錯,一道科舉,三人都是金榜題名,說來都是幸事。結果,就出了一件事。”

摸著酒溫了,宋耀倒了一盞,咂摸咂摸喝了,繼續道:“那會兒我正在往你二嬸家求親呢,李清這小子竟然挖我墻腳,你說多不地道!”

宋嘉言問:“那李翰林是怎麽挖你墻腳的啊,二叔?”

“那會兒老侯爺還在呢,就是你二嬸的祖父。我只要有空就去興國侯府,原本,我跟老侯爺挺能聊的,這眼瞅著就要跟老侯爺提一提親事了,老侯爺突然翻臉,說不讓我去了。”宋耀仰頭一口酒喝了,道,“這簡直是晴天霹靂啊,我對你二嬸可是一見鐘情。咱家雖說條件是差了些,不比侯府富貴,可是全帝都打聽打聽,哪裏有人能像我對你二嬸這樣真心呢?前頭下了大半年的功夫,眼瞅著水到渠成,好事將近……你說,誰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啊?我自然得打聽打聽。不打聽還好,一打聽險些氣死我。竟然是李家向興國侯府提親呢。你說,這不是挖我墻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