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岑小姐,你這趟去索馬裏,是談判的,不是走紅地毯的。”(第2/14頁)

他覺得滑稽:“岑小姐覺得去跟索馬裏海盜談判特別有歷史意義的話,可以找個紀錄片團隊跟拍,或者找個傳記作家一路陪同。我想,這應該不是保鏢的分內事吧?”

“沒那麽復雜!衛,我確認過了,一句話都可以,比如:她很煩、她的妝不好看、我和她合不來。”

這也行?

麋鹿絮絮叨叨:“一句話嘛,很容易。想不想寫長都隨便你。衛,事實上,保鏢跟超模一樣,吃的都是青春飯,你也應該考慮以後的轉型,說不定你經由這次,發現自己其實很有寫作天賦……”

代理人麋鹿,永遠這麽激情蓬勃,隨時隨地給人點燃夢想。

掛了電話,埃琳過來收咖啡杯,好奇地問:“這次的客戶是什麽人?”

衛來說:“好像是只瓢蟲。”

“哈?”

“要寫瓢蟲生活觀察日記。”

埃琳居然一下子就接受了,還反過來勸他:“有錢人是這樣的,如果我有錢,我也會雇你保護我的水母,能寫日記最好,我也想知道我不在的時候,它們都幹了些什麽。”

能幹些什麽呢?那麽小的水母缸,一成不變的擺放位置。

衛來看向缸中浮遊的那兩只呈半透明狀的海月水母。

不過也說不定,也許它倆正在討論:出去之後,怎麽去亞丁灣劫艘船來玩。

當天稍晚一點,麋鹿帶衛來去跟白袍簽約。

白袍住市內的坎拉普豪華酒店,那是幢十九世紀的東歐風格建築,設施、配備、安保均屬一流,但偏偏就在這裏出了差錯。

兩位白袍外出用餐歸來,驚訝地發現房門半開,推門進去,滿室狼藉。

失竊了。

衛來他們到的時候,那個年輕的白袍賽德正大聲向客房負責人呵斥著什麽,警察還在來的路上。老成些的那個白袍叫亞努斯,皺著眉頭站在房間中央,似乎想收拾,又怕破壞了現場。

麋鹿展現對合作方的關心:“亞努斯先生,丟了什麽貴重的東西嗎?”

“一些錢,兩千多歐,零用的。房間裏沒放什麽貴重的東西。”

這頭,客房負責人額上滲出細汗,一直向賽德道歉:“我們也很驚訝,有人破譯了客房門禁系統,避開了報警器和監控……萬幸沒有大的損失,酒店會盡一切努力配合警方……”

麋鹿在邊上壓低聲音道:“這些白袍,你懂的,恨不得把‘我有錢’寫在額頭上,太容易被賊盯上了。”

衛來走進房間,櫃門、抽屜都大開,行李箱歪倒一旁,衣物被翻得亂七八糟,有不少文件紙散落地上,有一張背面還有個鞋印。

歐碼43到44,男人的鞋,最常見的鞋紋,沒什麽追查價值。

衛來半蹲下,伸手去撿文件,亞努斯提醒他:“別動!警察到來之前最好維持原樣。”

但衛來還是撿起來,是待簽的保鏢合約中的一頁。

“你們這趟來,隨身帶了很多貴重物品嗎?”

亞努斯搖頭,他們為船東工作,是來辦事的。

衛來又撿起幾張,除了合約外,還有行程計劃,是給他和岑今擬定的,赫爾辛基飛肯尼亞首都內羅畢,直入東非。

衛來站起身:“能借一步說話嗎?”

借的地方是洗手間,衛來關好門,四下快速查看了一回,還好,這裏全大理石裝修,電源都內置,沒地方藏竊聽器。

這架勢……亞努斯有點莫名。

衛來說:“我的推斷不一定對,但對不對不是關鍵。

“坎拉普酒店曾被評為世界前100,入住的有商界大鱷、政界要人、明星、名流,沙特人在其中還真不顯眼。如果是那種只為錢的賊,偷他們比偷你們合算。

“酒店安保不差,樓上樓下要過幾重關,能破譯門禁系統避開報警器的人,會是只為了兩千多歐?這點錢,還不值得費這個事。”

衛來把手裏的文件遞給他:“那麽小心,監控都沒拍到什麽,非得留個腳印,以示對這些文件踩來踩去不在意,是不是有點裝得過了?”

亞努斯咂摸出點意思來了:“你是說……”

“岑小姐收到過死亡威脅,如果我是對方,會很關心她接下來去哪兒,哪裏下手最方便。”他笑起來,“也許我猜得完全不對,不過保鏢應該懷疑一切。職責所在,每一點異常,我都會當成對岑小姐的威脅去排查。”

亞努斯看了他好一會兒,忽然覺得,岑今好像比自己更會看人。

“所以?”

“所以這份路線,不能用了。至少……真正的計劃裏,不能用了。”

事出突然,商議之後,白袍帶衛來他們去見岑今。

到的時候是傍晚,鐘點女工給開的門。客廳裏,有個男人正拎包要走。

那是個黃種人,矮胖,圓臉,臉上帶著迎來送往客氣的笑。白袍那麽顯眼,他卻一直看衛來,衛來也看他:都覺得對方是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