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細花流新主(第4/5頁)

溫孤葦余微微一笑,手上忽地用力,已將紅鸞整個帶至懷中。

紅鸞的心幾乎都要跳出來,瑟縮著,卻又不敢掙紮。

溫孤葦余慢慢湊近紅鸞的耳邊,低聲耳語道:“我要你明白,你只是一個精怪……瀛洲不會在意精怪的生死,端木翠馭使的精怪全部被我打散了魂魄,你若想灰飛煙滅……”

紅鸞囁嚅:“上仙這麽做,若被瀛洲知道……”

溫孤葦余冷笑:“他們怎麽會知道?你想去報信嗎?”

紅鸞瑟縮了一下:“沒有,我不敢。”

“不敢就最好了,最好也不要三心二意。”

“我明白。”

“你明白?”溫孤葦余譏誚一笑,伸手勾起紅鸞的下巴,“你明白什麽?”

“我不會違逆門主的意思,門主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要你做什麽你便做什麽?”溫孤葦余似乎並不相信,“我說什麽你便做什麽?”

“是。”

“不會違抗?”

“不會。”

溫孤葦余諱莫如深地一笑,手指滑入她衣衫之內:“若我要你陪我呢?”

紅鸞顫聲道:“要我做什麽,我便做什麽。”

溫孤葦余的眼底露出悲哀的神色來,慢慢站起身道:“你跟了端木翠這麽久,竟連她一分的性子都沒有學到。”

低頭看著紅鸞,眼中忽然現出煞氣,擡起腳來,重重踢向紅鸞的心窩。

紅鸞尚未回過神來,只覺心口巨痛,整個人飛將出去,重重撞在墻壁之上又滾落地下,一時間四肢百骸巨痛難當。

勉力擡頭時,眼前模糊一片,看不清溫孤葦余的面目,就聽他冷冷道:“你只不過是一個下賤的精怪,你有什麽資格來侍候我?”

影影綽綽中,她看到溫孤葦余重又在案前坐下,十指輕拂,一曲《竹溪曲》宛若行雲流水,迤邐躍然弦上。

其實這首曲子,紅鸞早已彈得很熟。

因為,端木翠曾經教過她彈。

溫孤葦余自然是彈得很好的,只是還不及端木翠。

剛過端木橋,籬笆門已然自行吱呀一聲開了。

展昭在門前立了許久,端木草廬內漆黑一片,那些個燈燭什物怕是都已睡了,還是莫要驚動它們的好。

端木草廬廢棄之後,曾有流浪漢夜半入宿,上半夜還好,睡到下半夜時,忽聽嘈雜聲大振,睜眼看時,險些嚇得半死,連滾帶爬,逃出端木草廬。

事後說起,仍是驚魂未定,道:“你是不見當時情景,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亮滿了燈火,有個豁了口的青花瓷碗領頭,帶著一隊碟兒碗兒在後頭攆我。灶房裏不知怎地飛出一把刀來,追著我就砍,若不是我逃得快,這條小命就賠在那兒了……”

一傳十十傳百,從此無人敢犯端木草廬。

展昭微笑,心中又止不住酸楚,正想悄然離開,忽地發現不高的院墻之上,青花碗抱膝睡得正酣。也不知它在那兒睡了多久,一定很久了,因為碗裏的雨水都幾乎滿溢了出來。

“小青花,”展昭伸手推了推青花碗,“怎麽睡著了?”

青花瓷碗老大不情願地哼了一聲,翻了個身繼續睡,讓人止不住想為它扶額嘆氣——翻身也要考慮自己的體形不是——於是我們的小青花骨碌碌翻下了院墻。

虧得展昭眼疾手快,將小青花接住了。

青花瓷碗吃此一嚇,終於清醒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面前的是展昭,掩飾不住一臉的失望之色。

“怎麽是你呀。”小青花嘟囔。

展昭將小青花放回院墻之上:“不是我,你以為是誰?”

“我以為是我家主子。”小青花站在院墻之上,一手搭在眼前,伸長脖子看向遠處,而後悻悻坐回原地。

展昭竟不知該說些什麽,良久才道:“今天怎麽想起你家主子了?”

小青花白了展昭一眼:“我每天都在這裏等,你不知道罷了……我可不像你,沒事才想起來。”

“你跟你家主子一樣,不搶白我兩句心裏就不開心。”展昭的唇角綻出微笑來,只是很快便又消逝下去,“小青花,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主子永遠都……”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青花似乎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來,雙手緊緊捂住耳朵,“我不想跟你說話,我不想聽你說話。”

展昭沉默,好久小青花方才安靜下來,氣哼哼地瞪著展昭。

展昭輕聲道:“小青花,我只希望你過得開心一些,日子總是要繼續的。”

“我不想跟你講話。”小青花說,“你們要繼續自己的日子,你們就把我的主子忘記好了,我是要記得的,我是要繼續等下去的。就算我將來死了,我也是個忠烈之碗,我會名垂青史,名垂碗的青史!”

“好好好。”展昭不做無謂爭論,“那麽今晚我陪你一起等吧,我們去屋裏等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