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蚊蚋(第3/6頁)

青花瓷碗嚇了一跳,提起來的一口氣便松了。端木翠哼了一聲,將趙虎送出門去。

青花瓷碗眼巴巴地看著二人離去,確定端木翠不會再聽到它說話,兩手叉腰,頭昂得老高,大聲道:“這是緋聞,絕對的緋聞。”

四下無聲,滿室寂然,誰也沒注意到蜷縮於暗影中的緋聞女主角小碟,正恨恨地瞪著青花瓷碗,將手中一條小手絹兒絞了又絞。

第二日,端木翠如約而至。

她未能見到展昭。展昭一早被包大人遣去了八王府辦差。

公孫策及四大校尉在旁觀摩,趙小大誠惶誠恐。

背心上,赫然一粒叮包,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再普通不過。

端木翠跟趙小大確認:“聽你說法,咬了只有十五六年?”

只有?

趙虎一臉崇拜地看著端木翠,端木姐的氣勢就是不一樣,除了展昭不以為意,他們開封府上上下下聽聞這件事都險些驚掉了下巴,連一貫持重的包大人都詫異不已:“居然咬了十五六年了?”

看看人端木姐怎麽說,人說的是“只有”。

短短兩字,說明了端木姐舉重若輕、不以為意,眼皮都不眨就能化解此厄。

此所謂高人也,趙虎嘆服。

“診療”完畢,公孫策一行將端木翠送至開封府大門口。

“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端木翠輕描淡寫,“只是成了怪的蚊蚋而已,龜縮在那叮包之中,認趙小大做宿主,只吸食這一人之血。幸好只是十五六年,尚不成氣候……去藥鋪買只天龍,搗碎了之後加半碗水熬漿,然後將稠漿敷在那叮包之上。兩個時辰之後,包破膿出,那蚊蚋自會飛出。屆時記得將那蚊蚋拍死,免得它再去禍害旁人。”

“好的好的、一定一定、明白明白。”趙虎點頭如搗蒜。

待端木翠走遠,趙虎一臉納悶地看公孫策:“公孫先生,天龍是什麽東西?”

公孫策哭笑不得:“你既不知道天龍是什麽,方才對著端木姑娘,你還一叠聲地明白明白?”

趙虎撓撓頭,憨笑。

“天龍又稱天龍壁虎,是壁虎去除內臟之後焙幹而成,尋常藥鋪都能買到。”公孫策嘖嘖有聲,“這壁虎本來就性食蚊蚋,用天龍壁虎對付成了怪的蚊蚋,倒是一劑好方子。”

當晚,展昭辦差歸來,趙虎將經過一五一十地告知展昭。

“展大哥,”趙虎很是自得,“我便說此事不尋常吧,果然端木姐慧眼如炬,看出是蚊蚋成怪。”

言下之意是你展護衛太過疏忽,險些放過精怪鑄成大錯。

展昭笑笑:“給趙小大用藥了嗎?”

“交代了灶房,現正熬漿,熬好了讓夥夫陳六給趙小大送過去。”趙虎喃喃,“此番又麻煩了端木姐,改天一定要登門致謝。”

當晚趙虎輪值巡夜,回府時趙小大已經睡下,趙虎怏怏歸房,惦記著明日一早再去探望。

第二日用完早膳,趙虎興沖沖地又去探趙小大,一邊廂以手叩門一邊廂大聲道:“兄弟,做哥哥的看你來啦。”

無人答門,無人應聲,趙虎等得心焦,忍不住大力將門撞開,觸目所及臉色遽變,騰騰騰倒退三步,被門檻絆倒於門外。

地上散著藥碗的碎片,昨日送藥給趙小大的夥夫陳六屍橫當場。

而趙小大,杳然不知所終。

這是開封府頭一次發生命案。

張龍一路疾奔,汗流浹背氣喘籲籲,遠遠看到端木翠正在院中汲水,遙呼道:“端木姐,不好啦,出事了。”

端木翠迎到門口,張龍一手扶住籬笆門,上氣不接下氣:“端木姐,趙小大他不見了。”

“不見了?”端木翠皺眉,“那麽大一個活人,腿長在他自己身上,一時尋不到他有什麽打緊?”

“不是啊。”張龍一時半刻說不清,急得跺腳,“真的出大事了,展護衛走不開,讓我趕緊找你過去。”

果然是出事了。

看到陳六的屍體,端木翠倒吸一口涼氣。

“他全身的血幾乎都被吸幹了。”展昭眉頭緊皺,“我從未見過這樣的死法。”

“方才我查看現場,在梁上發現了腳印。”展昭擡頭看大梁,“端木,這腳印非常奇怪,人站立在梁上,腳印只會留在大梁的正面,但這腳印卻是印在大梁底面……端木?”

見端木翠臉色蒼白,展昭忙扶端木翠坐下:“這屋裏有些悶,你要不要去外面待會兒?”

端木翠搖頭,忽地伸手牽住展昭衣角,低聲道:“展昭,是我犯錯了。”

展昭見端木翠雙唇幾乎毫無血色,牽住他衣角的手微微顫抖,心中不忍,問她:“怎麽了?”

“我犯錯了。”端木翠眼圈泛紅,“我本該看出那蚊蚋宿在趙小大體內決計不止十五六年,卻輕信趙小大之言,盲目托大,帶累世間一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