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提心吊膽,忐忑不安的度過一個晚上,可是卻不見成微有任何反應,仿佛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樣。她不由得疑惑,去公司上班也沒有見到他,人人都以為他還在上海出席會議,沒有人知道他中途回過北京。趙蕭君以為他根本不將這事放在心上,態度才會如此冷淡。心裏倒是松了一口氣,就此撇開,不再多想。

陳喬其整天往她這裏跑,沒事也賴著不走。趙蕭君盡量不和他一塊出去,萬一碰到他的同學或是自己的同事,別人好奇探詢的眼神,有意無意刺的她心口隱隱作痛,卻又說不出來,只得繼續悶痛下去。那種尷尬心虛,她不想再次遇見。她甚至不敢和陳喬其一起上街,人心裏一旦有鬼,滿大街都是認識你的人,都用詭異不屑的眼光打量你們,都躲在背後竊竊私語——他們終究不是普通的情侶。開始的時候,陳喬其還常常要求出去吃飯,看電影,遊景點,甚至有些不滿的說為什麽總是呆在房間裏。趙蕭君只說自己怕累,不願意到處走,呆房間裏不挺好麽。後來大概是林晴川有意提醒他,他才明白過來,雖然沒有說什麽,可是心裏還是留下一個疙瘩。還是不滿足,還是有遺憾,像一般情侶手挽著手親昵的走在大街上都是一種渴望。兩個人簡直像在發展地下戀情——始終見不得光。

北京這個地方似乎感覺不到春天,冬天一結束就到了夏天。眨眼間城中一片花繁柳綠,大街上情景有些奇特,有人還來不及脫下厚外套,有人已經穿上襯衫短褲到處招搖,卻沒有人覺得奇怪。五一長假前夕,陳喬其很興奮的問她要去哪兒渡假。趙蕭君窩在沙發上看雜志,頭也不擡的說:“這個時候出去就是人擠人,大街上光堵車就夠嗆,還不如呆房間裏磕瓜子看電視呢,省得受那個罪。”陳喬其自然不依,抱住她的腰說:“那我們可以走遠點。”

趙蕭君一手拍開他,瞪著眼說:“你還想著出去玩呢!高考還剩幾天了?”陳喬其反而摟的更緊,悶悶不樂的說:“蕭君,我們不能總呆在房間裏,我想和你出去玩。”趙蕭君聽的有些心酸,天天要他死氣沉沉的陪著自己,也實在是難為他了。低著眼看他,柔聲說:“那你想去哪裏玩?”陳喬其見她同意了,立即興致勃勃的籌劃起來。北京市區人堆人,基本不作考慮,也不能去太遠,後來聽別人說延慶那邊有一片草原,晚上還可以吃烤全羊。陳喬其聽說可以策馬馳騁,一個勁的嚷著要去。

打聽好路線,商量來商量去還是決定坐火車,因為樓下就有火車售票點。趙蕭君去買路上吃的零食和水果,陳喬其去訂票。因為路途近,手續費居然比票價還要貴。背了一個小包,汗流浹背的倒了好幾躺車,沿路打聽才找到北京南站。看著低矮破敗的站台,簡直不能想像北京城裏還有這樣的火車站,和西客站根本沒法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陳喬其護住她在人群裏推來擠去,側著身子穿過護欄,好不容易上了火車。車上空曠的很,那一排座位就他們兩個人。火車轟隆轟隆的開出去,車窗外是明媚的陽光,搖搖晃晃的射進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建築物逐漸稀疏低矮,慢慢的朝後退去,視野越來越空曠,空氣裏似乎有青草泥土的味道。車速有點慢,雖然近,還是要坐三個來小時。趙蕭君有些犯困,偎在陳喬其的胸前打盹。陳喬其輕輕擁住她,蹭著她的頸項,只希望這列火車能夠一直開到地老天荒。

陽光漸漸強烈,有些刺眼。陳喬其注意到她下意識的埋頭,伸出手輕輕拉上窗簾。又換了個姿勢,好讓她睡的舒服一點。這樣睡,畢竟還是不舒服,趙蕭君閉著眼睛問:“還有多久才會到?”聲音裏帶有一種懶洋洋,暖烘烘的味道。陳喬其親了親她的頭發,柔聲說:“還有一會兒。”趙蕭君伸了伸懶腰,笑說:“不能再睡了。”爬起來找東西吃。陳喬其接過她遞上來的櫨柑,剝好皮之後又遞給她。趙蕭君吃的津津有味,又問他要不要,很自然的喂他吃。

出了車站,茫茫然不知道該怎麽走。有一個中年大叔模樣的人很熱心的告訴他們到草原還要一大段路程,又問他們要不要乘車住宿。兩個人聽他說話行事不像騙子,和另外幾個大概也是學生情侶的人同乘一部面包車。越往前開地方越荒涼,道路坑坑窪窪,塵土飛揚,到處都是田野,簡直像鄉村。趙蕭君很有些擔心,不知道被帶到哪裏去,不安的看著陳喬其。陳喬其低聲在她耳朵說“放心”。牢牢握住她的手,看著她笑。趙蕭君的心才安穩下來。

先找住宿的地方。那個大叔告訴他們,很多來旅遊的學生都住在當地居民的家裏,包吃包住,既省事又便宜。趙蕭君他們真的在當地居民家裏轉了轉,典型北方的院子,大多數是平房,掛著簾子,門前還種了一些蔬菜。看了幾家,都不滿意,不是人多就是嫌不幹凈。兩個人正打聽附近有沒有賓館,眾人都說賓館也沒有好的。後來有一個人問要不要去他們家看看,於是又開了很長一段路,道路越來越寬敞,四通八達的建設的很好。探出頭去到處看了看,有很多正在建設的工廠,已經接近尾聲,大概是經濟開發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