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是溫文爾雅且有書卷氣的皇後(第3/8頁)

他疼愛孩子當然好,不因她走失了一段時間對她有所懷疑,她心裏滿是對他的感激。可是要將建安作為封地賞給孩子,便讓她想起她的母親和弟弟來。她牽住了他的手,“官家,我孃孃和高斐呢?”

他說:“綏國才剛攻克,有好多事要料理。暫且將他們關在選德殿裏,你放心,他們的安全是無虞的。”

她松了口氣,“不會難為他們,是麽?”

他說不會,“瞧著你的臉面,也不能將他們如何。我曾答應過你,他們手上雖無權,但富貴榮華短不了。你現在要操心的不是他們,是自己的身體和孩子。”他把前額抵在她額上,笑道,“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這是雙喜臨門,鉞國已經是中原霸主了,加上你又有了身孕,如今我是無所求了。”

她偎進他懷裏,長長嘆了口氣,“官家,崔先生呢?你可派人去找他?”說著又哭起來,“他是為了救我才會跌下胭脂廊的,否則死的應該是我。”

提起崔竹筳,真是個難以琢磨的人。說他好,他心狠手辣,做事全然不顧情義。說他壞,他在緊要關頭所做的選擇,又有種舍身成仁的壯烈氣概。他是真的愛著皇後,否則孫膺被擊中的瞬間,他的第一反應應該是把她奪過去,可他沒有。人在那麽短的時間裏來不及思考,取舍都是出自本能。他的本能是保護她,所以寧願與孫膺同歸於盡,也要讓她繼續活下去。

他有些悵然,“已經派人找過一遍了,胭脂廊下就是通渠,那麽高的地方跌下去,九死一生。孫膺的屍首找見了,崔竹筳的卻沒有。眼下正是漲潮的時候,也許在水底也說不定。先命人拿漁網攔截,待通渠水退後,再下河翻找。”

她怔怔坐在那裏,臉色灰敗,“他必定是活不成了,先前身上有傷,這麽冷的天落進水裏,還被孫膺斬斷了手指……”她掩面哀哭,“崔先生可憐,我現在覺得很對不起他。”

他攬她入懷,在她背上輕拍,“不是你的錯,錯就錯在他有貪念,覬覦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如果他沒有來劫你,怎麽會落得這樣下場?萬事有因才有果,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來收拾殘局本就應當。事情過去了便不要再想了,待找到他的屍首,厚葬他就是了。”

這段時間看到了太多的生死,一條人命,那麽輕易就消失了。她用力抱住他的腰,“官家,你要好好的,我害怕看見身邊的人離開,我要官家活得比我更長久。”

他們這裏喁喁低語,前殿錄景帶著醫官過來,站在簾子前看她一眼,臉上帶著笑,“聖人,醫官來與聖人請脈。”

她向錄景點了點頭,“錄都知,這段時間辛苦你。”

錄景的笑容裏帶著心酸的味道,“聖人別這麽說,無論如何聖人回來了,官家心裏一塊大石頭落了地,臣也跟著高興。”一壁說,一壁引醫官上前。

醫官跪在腳踏上,取迎枕墊於她腕下,歪著脖子只顧細診,半晌才收回手來。

今上焦急,問:“皇後身上如何?”

醫官吮唇忖了忖,“聖人脈象往來流利,按之如走珠,是為孕脈。然滑而無力,似乎又有氣血虛弱的症狀。陛下稍安勿躁,臣問聖人幾句話。”轉頭揖手,“聖人近來可有頭暈目眩,小腹冷痛之感?”

秾華點頭,“今晚入夜起開始綿綿作痛,有時痛得直不起腰來。”

醫官啊了聲,“應當是胞脈失養所致,臣開一劑藥,聖人且服兩日。兩日後換方子,再服七日,應當就無大礙了。”

他聽得提心吊膽,直到最後一句才松懈下來。又問:“斷得出男女麽?”

醫官長了對八字眉,看人的時候眉梢耷拉,總是一副莫可奈何的表情。聞言呵下腰道:“皇嗣還太小,暫且看不出男女,要再過兩月方有端倪。不過看也只看個大概,不敢斷定。”

他惘惘的,“那何時生?”

醫官眨了眨眼,看來這位雄才偉略的君王對於這方面沒什麽經驗,要算生產的時間,得從受孕的時候開始算起,他不大好問,只能提供個大致的時間,便道:“照脈象看,皇嗣還未及兩個月。老話說十月懷胎,其實通常九個月便已經足月了,從坐胎那日起,陛下與聖人可以算一算。”說著拱手卻行,跟隨錄景退到殿外去了。

這可難倒了兩個人,今上坐在床沿算了半天,“從坐胎那日算起,坐胎是哪一日?”

皇後一臉茫然,“就是圓房那日。”

他擰起了眉,“第一天就懷上了麽?還是後來的某一天?”

於是又開始追問什麽時候發現的,往前推算一個月,差不多就是那個時候。算來算去,反正生在七月裏,正是菡萏滿湖的時候啊!今上很高興,“一定是個詩情畫意的孩子,有爹爹的文韜武略,又兼具孃孃的聰慧賢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