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哪裏都不去,因為我的郎君在這裏(第2/9頁)

如果真的可以這樣,皇後的頭銜對她來說也不重要了。她含淚看著他,“官家說話算話。”

他點點頭,“我已經吩咐下去了,不許外人靠近柔儀殿。你在這裏安安心心的,待我大功告成,一定恢復你皇後的位分。”他說著,怕勾起她故國的記憶,忙把手挪下去,放在她光致致的小腹上,“快快與朕懷個太子,朕年紀不小了,也該有後了。”

她也跟著一道摸,“快些懷太子……也許已經懷上了,乳娘說圓了房就會有孩子的,等上十個月就可以了。”

他說不是,“有時候運氣不好,要多試幾次。”

她飛紅了臉,“你很懂麽?我看還是招醫官問一問的好。”

問什麽?問幾次才能懷上孩子麽?他遲疑道:“這種事,宣揚出去要被人笑話的。我們關起門來自己研究,一次不行兩次,兩次不行三次,總有一天會成功的。”

其實他是當她傻,哄她吧?她轉過身去恥笑他,謊話說起來一本正經,什麽人!

他見她背對著他,很快追了上來,“皇後怎麽了?我說錯了麽?”

她說沒有,“我有些困了。”

他撩起帳幔看案頭,快子時了,她今天受累,是該休息了。可他依舊定不下心來,她在他身邊,燈火下窄窄的背脊擁雪一樣。他情不自禁撫上去,她咕噥一聲,他忙道:“你睡吧,我給你焐著,別著涼。”

焐著手就要四處亂摸麽?秾華的確有些困了,但他鬧得厲害,實在叫人無可奈何。她怨懟地叫聲官家,他嗯了聲,那鼻音糯軟,簡直能化人筋骨。然後把她翻過來,牽引她的手往下,滾燙一片,忽然跳進了她掌心裏。

“皇後……”他動了動身子,滿腔幽怨。

她找見了新玩具似的,兩手合起來,心不在焉地敷衍他,“官家怎麽了?”

他氣喘籲籲,“我是不是太不體貼了?”

她半夢半醒的樣子,低聲道:“官家是最體貼的郎君。”

她這麽說,他反倒頓下來了。她太不容易了,心裏的苦沒處訴說,自己還要這樣癡纏,真把她累垮了,後悔都來不及。罷了,來日方長。他重新把她圈進懷裏掖好被子,聽窗外寒風呼嘯一整夜,到次日五更方漸漸止住了。

廢後重新回宮,朝野震驚。會引起多大的反響,不說也能估猜到。眾臣力諫,“陛下金口玉言,廢黜李後早已經昭告天下,如今出爾反爾,詔書豈不成了一紙空談?望陛下三思,切不可色令智昏。現正值兩國交戰之時,李後乃綏國公主,焉知她對官家不心存嫉恨?若一念起,做出對陛下不利的舉動,到時恐怕追悔莫及。”

他擡手道:“朕與皇後情深意篤,初初廢她,是因她管教宮人不嚴,受了遷怒。如今事情過去了一個多月,朕左思右想,難以釋懷。前幾日有人劫持她,鬧得滿城風雨,這件事諸位宰執大概也都知悉了。朕不諱言,皇後在外朕心難安,還是接回大內,朕才可一心一意處理戰局。”

那些諫官自然窮追不舍,“陛下乃是天子,與村夫野老不同。臣等聽聞初一日,李後曾大鬧軍頭司,犯上作亂,對官家大不敬,論法當問罪賜死。官家念及舊情,是官家寬宏,但失了天威,已是一樁笑談。初九日李後遭人挾持,雖是廢後,畢竟曾母儀天下。李後若有氣節,當以死證其清白,官家卻再將人接入宮中,如何堵天下悠悠眾口?”

他聽了惱火,厲聲道:“皇後遭劫,是禁軍失職,她何罪之有?眾卿家中都有妻小,莫非遭了難,便要她們以死明志麽?皇後清白,朕最知道,卿等只需議國事,朕後宮之事,就不勞眾位操心了。”

今上已有慍色,奈何諫官緊逼不舍,耽耽看著他道:“天子家事便是國事,臣等如何議不得?眼下正值內憂外患之時,陛下是有道明君,莫學前朝廢帝,將戰事視同兒戲。”

他待要反駁,門上殿頭入殿回稟太後駕臨。話音才落,太後便從外間進來,頭上束抹額,拄著龍頭拐,一副大病的樣子。眾臣起身行禮,她也不加理會,進門便道:“諫議大夫說得很是,廢後無德在先,私通外男在後。陛下要振朝綱,必先安其內,盂圓水圓,盂方水方,給天下人做個表率才好。老身這兩日身上不適,昨日得知廢後回宮,真叫老身駭然。若要安天下,必先正其身。先賢的話,陛下有幾句放在心上?言官諫言,陛下很不耐煩,忘了兼聽者明,偏信者暗的道理。朝中事物,本不該我一個婦道人家多言,可是陛下行事太過乖張,少不得要我提點兩句的了。”

太後是什麽態度,他一猜便知。只不過朝堂之上總要留幾分情面,便拱手道:“臣莽撞,願聽太後教誨。”

太後乜他一眼道:“前方戰事吃緊,陛下心中應當有數。綏國負隅頑抗,大鉞將士舍命拼殺,陛下呢?卻為個綏國公主神魂顛倒,豈不怕傷了眾臣和將士們的心?上不理,下則亂,陛下若還以大鉞萬世基業為重,就當殺狐媚,清君側,以證陛下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