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鉆灶(第2/8頁)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了上去,“是你嗎?是不是你?”像挖寶似的,把她的臉扒拉出來,終於看清了。她早就笑得花兒似的,往上一蹦,掛在他脖子上,依偎上去,輕輕說:“二哥,我可找見你了。”

他高興得幾乎要尖叫,萬萬沒想到她會奔波這麽遠來找他。怎麽就這麽大的決心呢,他感動也欣慰,看來她是認準了他了,永遠不會變了。

他用力摟住她,“你怎麽來了?天爺,我原還想回宮了跳墻進內務府的,沒想到……”

她說:“宮裏全是皇上的人,你來了會落他的眼。這裏未必沒有他的眼線,可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咱們已經有一個多月沒說上話了,我要憋死了。”

見面不能開口,只有靠眼神交流,這種煎熬對於相愛的人來說委實艱難。她知道從裝暈開始就是個膽大包天的謊言,不過斟酌再三,就算皇帝要問罪,至少她從慎妃的爐膛裏出來是真的,後續的表現也瞞過所有人了。至於休養期間幹了什麽,皇帝似乎管不著。沒有明令禁止女官不許嫁人,她也不像宗室,不得允許不得離京。所以她哪怕跋山涉水來會心上人,皇帝要拿到台面上來責難,橫豎是說不響嘴。

“忍無可忍就別再忍著了,咱們又不欠他的,就因為他也喜歡,硬拆散咱們?”他早已經高興壞了,可能存在的隱憂也不想去考慮,完全是得快樂時且快樂的心態,十分浮誇地贊許她,“誰有我媳婦兒這麽大的能耐?京裏的小姐繡花彈琴的時候,我媳婦兒一人一馬,奔波幾百裏找我來了。”他抱著她轉圈兒,“好頌銀,你從來不要我操心,我遇上你,積了八輩子的德了。”

頌銀笑著,含情脈脈的樣子,“我要是糊塗過日子,沒準你就不是我的了。你那怡妝表妹已經被老太太轟出去了,你聽沒聽說?”

他說轟得好,“太太後來沒再和我說起過要納她做妾的話,要不我直接把他們的鋪蓋卷兒扔出去。我在宮裏值了兩天夜,直接上熱河來了,沒回過家,不知道他們走了。瞧他們一副要在容家生根的架勢,老太太又礙於情面不好多說什麽,怎麽這麽順溜就打發了?”

她不太好意思說,扭捏了下道:“我就提了提怡臣倒賣假醋的事兒,老太太怕受牽連,讓他們出府單過了。”

容實笑起來,“做得了善人使得了壞,這才是正經過日子的樣兒。他們走了好,清靜。我們家那頭你別愁,天底下就沒有鬧得過兒子的爹媽,只要我不松口,他們也拿我沒法兒。”

她嗯了聲,臉頰緊緊貼著他鬢邊的皮膚,聞見他領褖的香味,恬淡的越鄰,稀有而溫暖。就這麽相擁著,心裏的感情裝得滿滿的,略一漾就要溢出來。以前諸多顧忌,即便到了一塊兒都不敢太逾越,現在山高皇帝遠,就要膩歪在一起,再也不想分開了。她像個茄子似的,吊在他身上。他也縱容她,越是親昵越是喜歡。他低頭吻她的唇角,“累了吧?我命太監收拾屋子,你先養養精神再說。”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像偷來的,都嫌不夠,她扭身說不,“時候還早。”

他有些害臊,“要不今晚就住我這裏吧!”

其實都有這個意思,就是難為情,覺得太急進了,不敢想象。頌銀也沒法點這個頭,不想和他分開,如果能整夜在一起,就多出很多共處的時間來。可畢竟沒個準譜,光是口頭上的承諾,連定都沒過,心裏還是懸著。姑娘家不清不楚在爺們兒屋裏過夜,就算天知地知,自己終究怯步,怕太輕浮,叫人瞧不起。她搖頭,“略坐會子,我是打扮了來的,留下反招人起疑,回頭再說你容大人斷袖。”

他挺看得開,“那樣倒好了,幹脆沒人敢說親,咱們都輕省了。”

頌銀抿嘴一笑,匣子裏的幼豹又叫起來,光顧著說話,竟把它給忘了。女孩兒家,尤其喜歡貓貓狗狗之類的小動物。她蹲下來憐愛地看它,垂手輕撫,“這麽點兒小就離開娘了,幼豹難養活,不像熊崽子耐摔打。它吃什麽呀,別餓著了。”

容實說:“已經著人給它找奶媽子去了,喝羊奶也一樣。你喜歡嗎?喜歡送給你,只怕你事忙,沒時間照應它。”

頌銀說有,“哪怕少些睡覺的時候,我也會好好把它帶大的。”那毛茸茸的嘴蹭過她手心的時候,就像在心上抓了一把,她簡直不知道怎麽疼它才好。

這時候恰好侍衛牽了羊過來,在台階下叫容大人。容實應了聲,“栓在海棠樹底下,你去吧,我這就來。”

頌銀透過窗看人走遠了,端著匣子出去,只是小崽子太稚嫩,有點不敢上手。把匣子擡高,可它連奶頭都找不著,光著急在窩裏亂拱。

“噯,怎麽這樣呢!”她愁眉苦臉瞧了容實一眼,“你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