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相思(第6/9頁)

她哽咽了下,“您對我有感情嗎?”

他說有,“以前我只覺得你是個有能耐的女人,現在我覺得你是個有能耐的好女人,適合給我當福晉。”

“那您不問問我喜不喜歡您?”她眼淚汪汪說,“您能把我當人看嗎?能尊重一下我的決定嗎?您要我跟您過日子,您起碼先征求征求我的意見,看看我瞧不瞧得上您呐。”

他一聽不悅,“用得著問?你憑什麽瞧不上我?你不喜歡我,還能喜歡誰?我是和碩親王,前途不可限量。你不想當主子娘娘嗎?當個四品的破官兒,後腦勺插根單眼花翎,成什麽氣候?爺讓你戴東珠朝珠,叫所有女人都羨慕你,這樣還不夠?”

他以為許個皇後的寶座就能收買她了,想讓她當皇後,也得看他有沒有造化當皇帝!

他隔著大氅抱住她,被她一腳踢在了脛骨上,“您瞧我像個貪慕虛榮的女人?要說名聲,本來我還有點兒,我是整個大欽唯一的女官。我不靠端茶送水,不靠自薦枕席,我也能在紫禁城立足。可後來全被您毀完了,你讓我丟盡了臉面,現在您還來和我說這個?”

他忍痛扣住她,天上下雪也不管,兩個人淋得一頭白,他胡亂給她撣了撣,好言道:“你有什麽怨氣,想發泄就發泄吧,發泄完了你還得跟我。你不想爭口氣給容家瞧瞧?只要你願意,我可以叫他們永世不得翻身……”

她掙紮了半天,終於把他的大氅扯下來扔在了地上。她不喜歡他的味道,以前還覺得清潤甘甜,現在只剩厭惡。尤其他還是個顛倒黑白的人,她愈發嫌棄他的品格了,“人家在感情上頭沒有對不住您,您為什麽要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容實誠心投奔您,您就這樣對待人家?我雖然和他沒能修成正果,可我的心是公正的,我覺得您這麽做不厚道,您應當用人不疑,難道不是嗎?”

他卻說得俯仰無愧,“誰讓他和我搶女人。”

頌銀竟不知說他什麽好了,“不是他和您搶,是您和他搶。敢情李樹種在您家門前了,就你一人占理。”

他虎了臉,“我忍你半天了,你給爺知足點兒。你上回說了,我有旁的女人你就不跟我,我告訴你,那兩個側福晉爺碰都沒碰,就等著你呢!你再聒噪,立馬帶回家洞房,生米煮成熟飯,我看你還能怎麽樣!”

她又哭又跳,“我不幹,您敢亂來,我就咬舌自盡!”

她簡直有點瘋狂,那股撒潑的勁兒叫人嘆為觀止。他被她鬧得腦仁生疼,忙壓手道:“好了好了,我不過那麽一說,你就這模樣?你別以為這麽著我就會對你倒胃口,你折騰吧,就像上回裝神弄鬼似的,我早就看穿了,你別白費力氣。”

頌銀灰了心,這麽說來他已經刀槍不入了。不知他對她有多深的了解,一口咬定她不是那樣的人,她再醜化自己也沒用,他根本不相信。

她傻呆呆發怔,臉上還掛著眼淚。他擡手給她擦了,輕聲笑道:“爺看上的東西,無論如何都要得到。江山是如此,你也是如此。”

打定主意娶她,那就只把她當女人看待,權謀的事不會再同她說了,從今而後只談情,不談政治,這樣的決心算大了吧?可他不提,她卻又要問,“郭貴人不久就要臨盆了,六爺怎麽打算?”

他把手指抵在那綿軟的唇瓣上,示意她環境不對,莫談國事。然而一觸之下心頭驟跳,那兩片紅唇的滋味他知道,足以令人銷魂。他有一瞬很沖動,想去吻一吻,又怕她發狂,只能暫且按捺。撿了地上大氅重新給她披上,警告式的說:“不許扔,扔了現在就跟我回豫王府。”見她還算老實便不為難她了,轉頭看了她的小轎一眼,“天色已晚,回去吧,別叫家裏大人擔心。咱們來日方長,改天再敘。”

頌銀知道這回難辦了,她的那些質問對他不起作用,他一副“老子就是故意的,老子天下第一”的架勢,囂張到這個程度,誰能把他怎麽樣?她呼出一口濁氣點頭,“我並不是想違逆您,我敬重您、佩服您,就是不能愛您。”

他嘲諷地笑了笑,“你還粉飾太平呢?其實你討厭我、恨我,那才是不愛我的根本。你曾說過,心裏只能裝一個人,容實先入為主,我晚來一步。可麽要是這個人消失了,你那間屋子是不是能重新讓我進去?”

她心裏驚惶起來,害怕他對容實下毒手,兩眼盯著他說:“我情願空關,您也進不去。六爺,您怎麽就不明白呢,我喜歡心善的人,我不要大富大貴,只要和自己的男人一條心。”

他看著她,被她那句喜歡心善的堵得說不出話來。要論善惡,自己在她面前確實一直是以惡的一面出現,現在彌補也來不及了。只是她說“自己的男人”,還沒個子醜寅卯呢,容實就是她的男人了?他郁悶了半晌,別過臉唾棄她,“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