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皇嗣(第2/5頁)

頌銀道個是,“家裏阿瑪額涅也讓我們帶話,問老太太安。老太太不嫌我們聒噪,我們一定常來。我阿奶說了,等事兒過去,也請親家和老太太過府散散。”

容老太太點頭,看她的目光又多些贊許,“好姑娘,代我謝謝府上老太太。往後兩家並一家兒,且要來往的了。”

復讓人備棗兒蓮子茶來,請兩位親家姑娘沾沾喜氣。略坐了一會兒頌銀和讓玉起身告辭,容太太忙叫容實,“送親家姑娘們回府,路上警醒著點兒。”臨要走了囑托頌銀,“明兒咱們迎柩,還要煩勞二姑娘。夜這麽深了,叫姑娘們熬了大半宿,回去合不了兩個時辰的眼就又得操持,我們實在過意不去。”

頌銀欠身道:“太太別這麽說,我們自己姐姐的事兒,哪有撂手不管的道理。太太且留步吧,我們去了。”

一大幫的人送她們出門,禮數極其周到。容家備了兩頂轎子,讓玉願意和頌銀擠在一塊兒,說這麽的暖和,頌銀只得往邊上讓讓,容她坐進來。她來自然是有話說,迫不及待掀簾子往外看,壓著聲指點:“瞧見沒有?美人兒!”

頌銀捂她的嘴,“叫人聽見!”

“聽見怎麽了,誇他呢!”

“一個爺們兒願意叫你誇他漂亮?”頌銀恨不能把她的嘴縫起來,對她拜了拜說,“快消停點兒吧,這就要到家了,啊。”

讓玉不服,“那你說他和姐夫長得像不像?大姐姐喜歡那種英武的男人,能挽弓射箭,一拳打死一頭熊瞎子的。這種少爺秧子……姐夫真長得那樣,大姐姐怕是不高興……”

其實哪兒能呢!侍衛處沒有嬌貴的小爺,給皇上當差陪阿哥們摔打,木蘭圍場上角逐巴圖魯,少爺秧子能留下當一等侍衛?

頌銀心裏琢磨,閑在地闔著眼,也沒回話。昏昏欲睡之際突然發現轎子不大對勁,怎麽好像就地轉起圈來了?因著打轉有慣性,人猛地歪向一邊,幾乎貼在轎圍子上,不消一會兒就暈頭轉向了。

“這是怎麽了?”她醒了大半,掙紮著掀簾往外看,發現轎子到了安定門大街上,可是不往前走,在寬綽的街面上旋起磨來。前面就是容實,只見他信馬由韁,走得像模像樣,頌銀忍不住喊了聲容二爺,“怎麽不往前走?老打轉幹什麽呀?”

他回頭看了眼,開道的長隨挑著燈籠,照亮他俊秀的面孔,他古怪地扯了下嘴角,“這不是正往前走呢麽。”

讓玉驚恐萬狀,“他睜眼說瞎話,還是遇著鬼打墻了?”

頌銀心裏明白,這血祖宗剛才那席話被人聽見了,人家下手作弄呢!他們在外,容實也好,轎夫也好,心裏有數。她們裝在轎子裏頭,跟填了爐膛的山芋似的,怎麽翻滾全由人了。

這麽下去不行,非給轉吐了不可。她說停轎,“這裏離補兒胡同不遠,我們自己回去就行,不敢勞煩二爺。”

容實皮笑肉不笑的,,一雙眼睛晶亮,“那不行,我奉命送妹妹們回府,沒到台階下就算我失職。兩位妹妹還是安坐吧,前邊就快到了。”

讓玉喊起來,“到什麽?就地打轉,把我們當空竹,抖著我們玩兒是怎麽的?”

頌銀在她腿上拍了一下子,讓她別出聲了,才結親,撕破了臉好瞧麽?她耐下性子來,扶著轎門說:“想是遇見不幹凈的東西啦,二爺停一停再走吧!要不這麽的,我指路,照著我說的方向走。”

他倒沒意見,說成啊,“二姑娘讓停我們就停下,讓走就走,全靠您發話。”

他八成以為她會費盡心思把他們往補兒胡同引,到時候好繼續裝糊塗。既這麽就沒什麽可客氣的了,頌銀請他們調頭,再指使他們順著大道往前,果然那幫轎夫臉上浮起了意外之色。她倒笑起來,不是被鬼迷了眼嗎,真要迷了,那就折返,有能耐重回容府,自有容大學士收拾他兒子。

這時候不知哪家的狗叫了一聲,前面提燈的長隨太機靈了,瞅準時機打了個噴嚏,如夢初醒似的咦了聲,“走了這麽長時候,怎麽才到這兒呀?爺,咱們走錯道兒了!”然後張羅起來,牽著容實的馬韁往鑲黃旗趕,就這麽無形中替他主子解了圍。

“我就知道這容二沒安好心!”讓玉嘟嘟囔囔說,“虧我還誇他呢!”

氣得頌銀直喘大氣,“你還說?”

讓玉明白厲害了,伸伸舌頭再沒吭聲。等到了佟府門前容實先行下馬,上前給她們打簾,溫潤的面孔掩在漳絨簾子後頭,很難把剛才的際遇和他聯系在一起。他的一舉一動十分謹慎有禮,“請妹妹們下轎。”

頌銀對他納了個福,與他錯身而過時聽見他低低一笑,“前兒王爺和我說起你,他老人家也碰一鼻子灰,妹妹好厲害的手段。”

這麽說來是有意刁難她了?頌銀也不焦躁,低眉順眼地說:“王爺太瞧得起我了,我沒見過世面,不知道王爺大駕光臨,慢待了主子。煩二爺在王爺跟前替我美言幾句,我拙非我願,請王爺大人不計小人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