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第2/3頁)

傅蘭芽聽完,靜了一會,垂眸看向桌上那塊坦兒珠。

見那東西似銅又似鐵,狀若三角,顏色烏黑油亮,無論正面還是側邊,都畫有無數奇怪暗紋符號。

拿在手中,沉甸甸的,從形狀上來看,的確像是從五棱鏡中分出的一塊,末端還有個扇形凹陷處,可以想見,若五塊拼在一起,坦兒珠中間應該有個圓溜溜的盛放東西的地方,頗有些墨硯的意味,只不知那圓坑裏需要盛放什麽。

她看了一會,胸膛裏忽然生出一種心悸般的感覺,忙撫著胸口將那東西放下,擡眼看向平煜,含著嗔意道:“我母親那本書呢?事到如今,你還不給我?怎麽著也得讓我比對比對那書上的圖騰。“

平煜見她雙目晶瑩、語氣低柔,話裏明明有不滿的意思,卻又透露出撒嬌意味,心上竟仿佛拂過輕柳一般,生出種酥麻之意,忙移開目光,不肯再看她,只從懷中取出那書,遞給她。

傅蘭芽見他雖然神色淡淡,難得肯這般老實,瞟他一眼,暫且饒過他當日在蝙蝠洞中對她唐突之罪,接過書,翻到畫著圖騰的那頁,比對著坦兒珠一看,果然是山下眾小人叩拜的那圖騰的一部分。

她目光瞬間沉寂下去,想起母親於二十年前便隨身藏著這本書,死時卻未有半句交代,會不會母親根本不只是所謂的藥引?而父親身為母親的夫君,又是否知道母親身上藏著這麽腥風血雨的秘密呢。

此題暫時無解,她蹙眉想了一會,又問平煜:“林之誠既然當年曾參與搶奪坦兒珠,想必該知道剩下四塊都在哪些人手中,為何不肯透露其他人的消息?”

平煜順手接過坦兒珠和那書,比對著細看,口中卻道:“當年一眾江湖門派去鎮摩教搶奪東西時,為防被旁派認出,除了掩住臉面之外,連武功招式都有意做了改動,故而雖經一番混戰,彼此卻都不知對方來路,也因這個緣故,王令查不到當年都有何人搶走了坦兒珠,不得不利用你做誘餌,設下這個局。因他知道,單單有了藥引無用,還需將其余四塊坦兒珠湊齊才行。”

傅蘭芽聽得心中一刺,怪不得王令發現她可做藥引後,仍暗中蟄伏了這麽多年,想來他也知道,將她成功擄到手中還只是第一步,而要從其他武功高強的四派手中搶奪寶物,又談何容易?

不但需要大量人力物力,且需防備旁人將他好不容易湊齊的坦兒珠重新奪走。

放眼當今天下,除了王令之外,還有幾個人有本事下這麽龐大的一盤棋。

就是不知,他得勢之後第一個便想到要對付父親,是僅僅急於用她做局呢,還是對父親還有別的敵意?

而母親的死,果真是王令所為麽,所謂藥引,可有母親傳給女兒一說?

“我猜。”她思忖一番,道,“那位永安侯府的鄧公子,多半也是沖著我而來,就是不知他手中有幾塊坦兒珠?“

平煜微微一震,見她一點就透,只覺說不出的輕松,摸了摸下巴,幹脆將自己的猜測告訴她道:“鄧安宜早已跟東蛟幫勾結在一處,手中那塊,多半是從東蛟幫手中所得。鎮摩教左護法已武功全廢,就算手中有一塊坦兒珠,恐怕也已被右護法所得。

“剩下三塊,一塊在王令手中,一塊本在林之誠手中,如今落入了我手裏。也就是說,當年散落的五塊,如今僅有一塊尚且下落不明。

“這兩日,李攸和洪幫主等人已將二十年前能與鎮摩教抗衡的門派名單整理出來,剔除掉一些近日毫無異樣的名門正派,剩余三個邪魔外教最有嫌疑,都蟄伏在江南一帶,這一路上,暫且未冒頭,我等近幾日已派人去細查,最好能在持有最後一塊坦兒珠的門派動手前,打探到對方的底細。”

傅蘭芽好奇:“都是什麽樣的邪魔外教?”

平煜想起那幾個門派的汙糟名聲,不願汙了傅蘭芽的耳朵,只道:“這些事你不必細打聽,這幾日你只管安心調養身子,我總歸不會讓他們得逞就是了。”

傅蘭芽只覺這話裏似乎含了好幾層意思,不由微微動容,低下頭去,紅著臉細細揣摩。

平煜話一出口,本覺得有些尷尬,正要用旁的話自找台階下,瞥見傅蘭芽眸光流轉的模樣,想起她前幾日一度病得奄奄一息,心裏那種濃濃疼惜之意又湧上來,轉頭看向窗外,低聲道:“往後都有我,你少操些心。”

傅蘭芽一震,擡頭看向他的側臉,見他說完那話,復又沉默,但側臉線條卻分外認真,全無半點戲謔之意。

忽然想起那日在湖畔見到他的背影時的情形,當日雖離得遠,她仍可感受到他心中的沉郁和不甘。

而剛才那句話,雖不過短短幾個字,卻不知需掙紮多久,才能在他口中鄭重說出,一時說不出什麽滋味,除了如釋重負,竟對他生出幾分心疼,默了許久,輕輕聲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