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第2/4頁)

“不知者無罪。我們那時也沒有到談婚論嫁的地步。”顧行簡輕描淡寫地說道,“坐下喝茶吧。北苑茶,你應當喜歡。”

鳳子鳴這才敢坐在下首,恭敬地接過茶碗。他跟顧行簡敘舊,然後說道:“我此次進都城除了來拜望老師,也要去蕭家一趟。學生有個不情之請,不知老師可否答應?”

“你想我為你保媒?”顧行簡立刻就猜到了。

鳳子鳴又鄭重地拜了一下:“正是。蕭家高門,原本乃是皇族。鳳家雖然名為蜀中的名門望族,但與之差距甚遠。何況蕭昱現在掌管皇城司,風頭正勁,學生著實怕他刁難……”

顧行簡喝了口茶,沒有說話。人往高處走並沒有錯。自己當初在官場的時候,何嘗不是鉆營人心,對各路高官假意奉迎,不斷獲得提拔的機會,最後才能走到皇帝的身邊。他知道皇帝喜愛書法字畫,便收買董昌,刻苦鉆研,頻繁獲得在皇帝面前露臉的機會。

其實說起來,他的確沒有英國公父子身上那股浩然正氣,怨不得他們說他是佞臣。

鳳子鳴見顧行簡猶豫,繼續說道:“若學生與清源縣主的婚事能成,將來必定報答老師的大恩。”

顧行簡看了眼鳳子鳴,長得一副風流倜儻的模樣,表面上看起來吊兒郎當的,其實很懂自己要什麽。日後,或許有需要他的地方。朝堂上的勢力本就是此消彼長,而無論哪一派占上風,蕭家都是各方勢力最想要爭奪的力量。

畢竟丹書鐵券和皇城司這兩個誘惑實在太大了。

“我答應你。”顧行簡點頭道。

鳳子鳴大喜,欣然起身行禮:“如此就拜托老師了。”

顧行簡又說道:“你有空去張府看看你的恩師,他的小女兒剛夭折不久,正處在悲痛之中。”

嚴格算起來,顧行簡只是教過鳳子鳴,一直帶他的是張詠。顧行簡知道鳳子鳴是嫌張詠的分量不夠重,所以先來了相府,還是提醒了一句。他不是不贊同他的做法,只是人有時候還是不能忘本。

鳳子鳴愣了一下,立刻說道:“學生這就前去探望,先告辭了。”

顧行簡點了點頭,鳳子鳴便告退了。

顧行簡終於能夠去看夏初嵐,她卻不在屋子裏了。被子放得整整齊齊,只有枕頭上留著她發膏的香氣。

……

夏初嵐在屋子裏呆不住,戴好了襆頭,到院子裏走走。相府雖然很大,但是道路筆直,岔路很少。南伯養了一院子的花,正在細心地澆水。她走到南伯的身邊問道:“南伯,要我幫忙嗎?”

南伯連忙擺了擺手:“怎麽敢勞煩姑娘?這些事我做慣了,沒關系。”

夏初嵐便在旁邊看著他:“您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照顧相爺的?”

“從相爺回顧家開始就跟著了。我沒有子女,相爺說以後要給我養老送終,我便一直呆在這裏了。”南伯自然地說道,“唉,原本以為相爺這輩子都不會成親了,幸好遇到了姑娘。往後府裏可就熱鬧了,姑娘再給相爺添幾個兒女,滿院子跑,多好……”

夏初嵐聽了臉微紅。南伯意識到自己說多了:“瞧我這張嘴,年紀大了嘮叨,姑娘別見怪。”

夏初嵐搖了搖頭,詢問南伯幾種她不知道的花名。她對花不是太有研究,只識得幾種,很多都叫不上名字。她看到道旁有矮樹,姿態優美,粉色花朵如同吐絲,便問道:“南伯,這個花好漂亮,叫什麽名字?”

南伯還沒來得及開口,一個聲音在他們身後道:“這是合歡花。”

夏初嵐回頭,看到顧行簡緩步走過來,姿態翩然。

南伯行了禮,笑眯眯地提著水桶走了。

合歡……她怎麽剛好問了這麽個花名?而且相府裏為何要種這種花……她正胡思亂想的時候,顧行簡走到她身邊,擡起手臂,摘了一朵花下來,說道:“據《神農本草經》記載:合歡,安五臟,和心志,令人歡樂無憂。”

原來是藥用的,看來是她想多了。

顧行簡看到她臉色變了幾次,覺得很有趣,又說道:“合歡亦有夫妻恩愛之意。”然後順手將花插在了她的襆頭上。

夏初嵐擡手摸了摸鬢旁的花,目光閃爍。這個人常常撩撥得她不知所措,像個縱橫情場的老手,哪裏像是不近女色的?她收起心裏的那點局促,仰頭看他:“四娘子的事,我都知道了。其實您不用為了我,跟家裏的關系鬧得這麽僵。”

顧行簡回看著她:“不全是為了你。這些年她行事,有諸多錯處。我若一味縱容,將來難保不惹出更大的禍事來。皇上一直在抑制外戚,也是這個道理。”

顧四娘子算什麽外戚,明明是他的親姐姐……真正的外戚是她的娘家。她知道夏靜月的事情,皇後出面,也是因為他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