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 袋(第2/5頁)
法子每次來這裏都心生疑惑:這房間是誰給收拾的呢?
時村說是“自己收拾”,法子覺得一個男人是做不到的。
當然,用吸塵器清掃灰塵,整理散亂的文件和衣物,男人能夠做到。而各個角落都收拾得停停當當,不僅看得見的地方沒有垃圾,就連書架邊和窗台邊都一塵不染,這可不是普通男人能夠輕易做到的。
今天,桌子上有點雜亂無章地堆放著書籍,組合家具的茶幾上放著啤酒杯和煙鬥,但房間的各個角落仍打掃得很幹凈。
法子從潔凈中看到了女人的影子。
然而,法子並沒有理由責備時村。法子有丈夫,時村和妻子分居,兩人都是有家室之人。無論誰給打掃,她都沒有權力幹涉。
“房間很幹凈啊。”
法子只能這麽說。時村好像沒聽見似的不言語。
“我拿來幾枝花……”
見時村不答話,法子開始說花。
“櫃上有啊。”
左邊餐具櫃上的白瓷壺裏插著唐菖蒲和滿天星。
“我猜可能有。不買就好啦。”
法子想到自己為買花,冒雨徒步從車站遠程而來,突然覺得荒唐可笑。
“我覺得那玩意兒早該扔掉啦。”
“還挺漂亮的,扔掉有點兒可惜。這是誰插的?”
“不是誰插的。是我認識的一個老板送來的禮品。”
時村毫不客氣地說,也能看到插花作為禮物被精心加工和包裝過的痕跡。
“還有別的花瓶嗎?”
“有個小花瓶。先前那些不要了,把它扔掉吧!”
“人家好不容易給你拿來的,扔了有點對不住啊。”
“沒事兒。”
“真的嗎?”
法子叮問道,她把插著花的白瓷壺拿到洗碗池裏,把花一一拔出來。
“明天送花的人看到會生氣的。”
“明天早晨我去攝影棚,不在家。”
“那人今天剛來過吧?”
“你好像有點誤會。”
“是嗎?”
法子把還在盛開的唐菖蒲從中間折成兩段,連同滿天星扔進洗碗池下面的塑料桶裏。
“你喝點兒什麽嗎?”時村問道。
“不要。”
洗碗池的不銹鋼台子上放著一塊小花圖案的搌布,上次來的時候沒看到這塊搌布。法子把拔掉的花用力甩進塑料桶,好像要甩掉未曾謀面的女人一般。把白瓷壺裏的水也都倒掉了。
“我突然決定下個星期四去新加坡。”
時村好像故意變換話題,輕聲地說。法子站在洗碗池旁,背對著時村。
“是去工作嗎?”
“先去勘察一下外景。待五六天再回來。”
“你今天很忙吧?”
“再忙也得見你,心裏才能平靜。”
“你對誰都這麽說吧。”
“你真傻……”
法子修剪了一下新買的薔薇花,插進白瓷壺裏。
“好漂亮的和服!”
時村從身後注視著法子,不無感慨地說。
“請把臉轉向這邊!”
“……”
“我想從正面看看你。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我還沒好好地端詳你呢。”
“別看啦,我不漂亮。你總是和漂亮的人幽會嘛。”
法子本來不想這麽說,卻不由自主地說了出來。
“哎呀,不管怎樣,你先把臉轉過來!”
時村湊上前,讓法子拿著花回轉身體。
“很合體。還是穿和服漂亮。”
“穿西裝就差一截嗎?”
“穿西裝也很漂亮,穿上和服,女人味兒會更濃。這條細絳帶是道明吧?”
“你能分辨出來?”
“摸摸就知道。”
時村又要和法子接吻。法子手拿鮮花,把下頜突了出去。
“你身上有沉香味兒。”
“你挺懂啊。”
法子臨出家門時,悄悄把沉香袋系在了帶子的襯墊裏,帶了出來。此刻,她一方面佩服這個男人所具有的細膩而精準的分辨力,一方面又嫉妒這個男人懂得且熟悉這些令人回味無窮的味道。
“我想讓你快點兒把腰帶解開,把衣服脫光!”
“等等!先把花插好。”
因為道明的細絳帶受到男人誇獎,沉香的味道不時沁人心脾,法子的情緒稍稍有些亢奮。
“從新加坡帶點兒什麽回來?”
“只盼著你人早點兒回來。”
法子把插滿薔薇花的白瓷壺放回餐具櫃上。
“漂亮!薔薇花一放,房間的氣氛就變啦。”
“扔掉的花真的挺好的。”
“你又要說別扭話。”
“對啦,我已經三十五啦。”
“我四十。”
“你還年輕啊。你還能玩很長時間。”
“不要多說啦。”
時村突然把法子緊緊地抱在懷裏,繼而一起滾到床上。
時村的臥室裏安放著雙人床和日本式衣櫃,床側有床頭櫃,放置台燈。
此前法子有點疑惑:他一個人為何需要雙人床呢?時村說雙人床容易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