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聞(第4/5頁)

“男人嘛,都很膽小。”

也許兩人交往不久,高村就采取守勢了。男人有時會走一種無可厚非的保守路線。而祥子卻被男人的這種姿態所吸引。

“男人沒出息。”

男人容易在守勢之下,舉棋不定,是要直接前進呢,還是要後退呢?對於二者必擇其一的女性來說,這種迷惘是難以理解的。

“總之,我覺得對不起她……”

如今,高村會不時地想起祥子。覺得那時應該和她結婚。後悔不該拋棄至愛自己的女性。因為沒結婚,他對祥子的感情反倒更熾烈。

“我想她一定恨我。”

高村和祥子交往的時期,正值祥子二十二歲到二十五歲的大好年華。

“是我使她遭受不幸……”

事到如今,說什麽也沒有用,如有可能,只好向她當面道歉。

“現在真的很後悔。”

高村在清子面前很坦誠,較為直率地說這說那。

鄰座參加婚宴的年輕人群中,又來了一個人,大家都鼓掌歡迎。這個人可能是婚宴上的司儀,右手拿著一捆賀電。

高村看到那個人落座,將視線挪回到清子那裏。

“可是……”

高村剛一開口,清子就流露出那種期待下文的表情,高村幹咳了一聲。

“可是什麽?”

“她現在很好吧……”

清子又用那種果不其然的表情點了點頭。

“您不知道嗎?她後來去到仙台,再後來又去了東京。”

“去了東京?”

距今十年以前,他最後一次探聽到祥子的消息。祥子和他的感情付諸東流後,在劄幌待不下去了,就調到了仙台的公立醫院,據說仍未結婚。

“我還以為先生在東京見過她呢。”

“怎麽會……”

高村在劄幌和祥子分手後,再也沒有見過她。

因此,十五年來,高村經常思念祥子。

據說,祥子在仙台時,依然是單身,那時她的年齡已超過了三十歲。也許是自作多情,高村想象著祥子一直追尋自己的模樣,想象著祥子依然保持單身。祥子當年鬧得那麽厲害,誰也不會輕易地忘記。自己已經結婚多年,都這樣忘不了,作為女人,她一定會更深刻地銘記在心中。

假如現在能見到祥子,高村就向她道歉。無奈無法與其見面。要是知道她的住所也行,可以悄悄地給她匯點兒錢。雖然自己過去的任性並不能用金錢來補償,但現在自己在經濟上很寬裕。自己並非出於與她重歸於好或為自己辯解的念想。

而是要感謝她過去曾給予自己的厚愛,表達一下心中的謝意。

高村一邊思索,一邊醉心於自己的想象。如果能向祥子表達一下心意,就能平息自己對青春的懊惱,鎮定心神。

高村這次借參加學會的名義來到劄幌,也是為了慰藉這種青春的懊惱。

“她當年追隨著我到東京……”

“沒跟先生聯系嗎?”

“沒有……”

“祥子也許覺得見了面會痛苦吧。”

高村不由得緊攥起伸在桌子下方的手。如果現在祥子出現,自己就會盡情地擁抱她。

“她在東京的哪家醫院呢?”

“早就辭職啦。”

“辭職啦?”

“先生真的一點信息都不知道嗎?”

清子往鼻梁上推了推眼鏡,慢悠悠地說:

“祥子在東京結婚了。”

“結婚了……”

高村鸚鵡學舌般一字一字嘟囔著,爾後自己寬解自己。

假如是別的男人,對祥子這樣的女人,是不會拋棄的。自己最後一次聽到她的消息,是在十年以前。隨著時間的推移,祥子的境遇發生變化,是自然而然的事。

“什麽時候結婚的?”

“我辭去腦外科護士長時,大約在八年前吧。”

如果是八年前的話,祥子的年齡已達到三十二三歲。畢竟已婚,高村對此感到一絲慰藉。

“那她三十以後才……”

“可能是花了那麽長時間調整情緒吧。”

祥子這人表面上看著浮華,其實純真而專注。僅憑她近八年一直都在思念自己,自己也應該感到滿足。

“那她現在的住所在哪兒?”

“您要見她嗎?”

“不,逢年過節時,寄個明信片……”

如果她是顧及自身大齡,不得已結婚的,也許現在的生活不太幸福。

如今她已成為別人的妻子,也許終生見不到了,但還是想表達一下補償她的心情。即使祥子現在已經適應了新的生活,她看到賀年信也一定會高興的。

高村仍然把祥子定位於“可憐的女人”這類形象之中。

“她的住所,在這兒想不起來。”

“回到家就能知道嗎?”

“大概……不知道,問問野村她們就能知道。”

“那請你告訴我!我今晚或明天給你打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