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 聞(第2/5頁)

“其他人不見面嗎?”

“護士要在多科室活動,同一個科,有人待的時間長,有人待的時間短,都不一樣。每個人的去向不是全了解。”

看樣子,她未必了解多少信息,但她當時是護士長,按理來說應該比別人了解得多。

“對了,那個野村現在是大學附屬醫院內科的護士長。”清子猛然想起了野村。

“野村嗎?”

“喂,那時候和祥子她們在一起挺熱鬧的。”

清子突然說出祥子的名字,高村屏住了呼吸。

“那個時候真的很快樂啊。”

清子凝視著遠方,透過銀框眼鏡,野村看到她沉浸於往事的迷茫眼神。

可能是喜筵結束了,有八個年輕人夾雜著穿著和服的女人,手拿包著紀念品的白包袱,坐到了高村身旁的座位上。

清子瞥了一眼,繼而問高村:

“先生有孩子嗎?”

“有兩個,都是女孩。”

“大的出嫁了嗎?”

“沒有,還是高中生呢。”

清子點了點頭,喝了口涼水。高村在櫃台下方露手腕看表,時間是兩點二十分。之前,他和同從東京來的夥伴,約好三點鐘在學會會場見面。

“年輕人真好啊。”

清子注視著旁邊座席上的青年,嘆了口氣。

“我在年輕時多玩玩就好啦。”

“上了歲數都這樣想。”

“先生可能不後悔吧。你和祥子的戀愛,可在咱們醫務室的歷史上留下了濃彩的一頁。”

“喂,別開玩笑!”

“那時先生多大?二十七?”

“是的。”

那是高村當上醫生的第三年。那年春天,他認識了坂井祥子。

祥子因工作需要從內科調到了腦外科。高村當時還是個尚未領到薪酬、義工性質的醫生。祥子比他小五歲,卻已經是正護理師,可謂年富力強。

“現在,我理解先生被坂井迷住的心情啦。”

清子似乎體諒高村此時的心態,主動說起祥子的事兒。

“您還記得那場裸體舞會嗎?”

“是去洞爺湖的時候吧?”

高村和祥子第一次見面時,祥子開朗的性格吸引了高村,因他們各自分管的病人不同,沒有再進一步接觸。

在那年的忘年會上,祥子和同期的四個夥伴跳裸體舞,高村才清楚地看到祥子的模樣。盡管跳的舞叫裸體舞,卻因為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起初,她們穿著合唱隊隊員的那種白色禮裙跳康康舞,後來隨著節奏的加快而擺動腰肢,接著來個急速的轉身,並趁此時機,甩掉白色的禮裙,露出裏面的襯裙。再猛烈地跳一陣子,最後背過身去,掀起襯裙下擺,使勁地向觀眾席翹屁股。

舞蹈清純而性感,會場上響起了熱烈的掌聲和再來一遍的呼聲。祥子的背影顯得特別漂亮。

“好漂亮的屁股啊!”坐在身旁的同期的男人說。高村聽到後,有點沉不住氣了。

要是馬虎大意,不盡快追求,就會讓別的夥伴奪走。不!也許她已經有男朋友了。舞會舉辦之後,高村開始有意接近祥子了。

“那次舞會據說是祥子組織舉辦的。”

“不過,她是個很正派的女孩兒。”

高村說完,意識到自己在為祥子辯護,趕緊改口說:

“乍一看有些浮華……”

祥子在大庭廣眾面前跳裸體舞,跟醫師和病人隨意交談,很多人以為她是個交際花。而深度交往的結論出人預料:她是個認真、本分的女性。只是性格開朗、作風大膽,故常常遭到別人誤解。

“先生和祥子還是很般配啊!”

再次說到祥子,如果高村表現出高度關注,會顯得很荒唐。但難以遮掩的是,談起祥子,他的眼睛自然而然地發亮。

“你們的關系連病人都知道。”

確實,他和祥子的關系,同事、好友無人不曉,甚至連病人都知道。

當時的他們,既不在乎流言,也不在乎蜚語。兩人分別作為醫、護人員經常和同事調換班次而趕到一起值班, 夜間巡診也是兩個人一起轉,他們在夜間出雙入對,有人因此調侃:“喲,深更半夜,你們二位……”

高村覺得不好意思,祥子卻滿不在乎,反而愜意地笑。不僅如此,她還在夜間隨意地出入無故不能入內的醫師值班室,拿去西點和茶,與高村共享。把為高村洗好的手帕和內衣拿進去晾幹。

“當時的不少醫生很嫉妒你們。”

“我也因此受過責難。”

高村因和祥子關系親密,得到對方的幫助自然多。再與他人相處,則有一些不盡如人意的事情。

比如巡查病房,如果祥子配合,她會把準備工作做得很充分。要是祥子休假或外出,高村就覺得工作難以順利進行。他率領代替祥子的護士巡診,不知為什麽,她們極不熱情,稍微受到責備,就會把頭扭向一邊,帶有譏諷地說:“您是和祥子在一起,才滿意吧!”